“我也看不透。”
蒋弘文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盅酒。 “我与亭林光着屁股蛋时便认识,他天生贵胄,皇权霸业,世间想与他亲近的女子,不知其多,何曾看过他对一个女子如此动心。换了别人,就差感恩戴德了。偏偏她只是冷眼瞧着,心底没有一丝松动
。”
史磊嘴里泛出苦涩。他的身份不足以对寿王指手划脚,唯有倾听。
“你道她无情吧,也确实无情,将亭林的真心一次次踩至脚下;你道她有情,还真他娘的有情,千里救人不说,这会还要牺牲自己,将皇权放在亭林手里。”
蒋弘文想到愤恨处,痛饮了一杯,“我有时候真想扒开她的脑袋看看,钱,盛两家的恨难道就这么重要,非要让她连自己的一生都舍了去?”
史磊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无言以对,只有喝酒。
“要不,我再劝劝她,改了主意?”
史磊摇摇头,“我也想,只是能劝得动吗?”这个丫头自他认识起,就十分有主张,从来只有他听她指挥的份。
“那怎么办?”
蒋弘文想着兄长的话,赤红着眼睛。
山河之美,权力之美,一伸手即可触到天际,他不敢确认亭林到了那个地步,会不会变了对她初心。
如果是,那他怎么办,亲自将顾青莞送到贤王的床上,演一出贼喊捉贼的好戏?
他大爷的!
为毛这事儿,想想就觉得心慌!
“磊爷,磊爷!”蒋弘文久等不到回答,推了他两下。
史磊头一栽,已经醉倒在桌上。
蒋弘文咧着嘴气笑,“他娘的,江南人就是不经喝。”
再无喝酒的兴致,蒋弘文起身,走于院中,耳边却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寻声走去,只见月色下,女子身着红衣,荡在秋千上,“荡高些,再荡高些。”
“小姐,已经是最高了,你可得小心着些,别摔着了。”
“没关系,我不怕。”
心头涌上愤怒,他在这里凄凄惨惨戚戚,那女子什么都不知道,活着开心自在。
真是不公。
蒋弘文心中有些愤愤。
“小姐,大爷和七爷在喝闷酒呢,你要不要去劝劝啊?”
“劝什么?我不劝。这世间的事啊,可不是劝就能劝得好的,得自个想通,想不通,喝再多的酒也无用。”
“你想通了?”蒋弘文再忍不住出声。
史松音再没想到,这个声音会凭空而出,心头一惊,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人直直的往后倒下去。
而此刻,秋千已荡到最高处,若摔下来……史松音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睁开眼睛,自己已落入男子的怀抱。
四目相对,有什么在眼底流动,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强烈的心跳。
蒋弘文片刻失神。
史松音挣扎着下来,刚一落地便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史小姐,你想通了?”
史松音脸色一红,她听得出这话中的深意,咬咬唇瓣,言不由衷的点点头。
蒋弘文看着她绯红的脸,心口没由来的一荡,心中久藏的话脱口而出,“可是我想不通?“
史松音抬起眼睛,清眸不杂半点尘埃,“七爷想不通什么?”
“我想不通,一个人的情会变得如此的快,快到别人还来不及回味,她就将它藏起来了。”
嗡的一声,史松音脑袋里一片空白。
蒋弘文赫然低头一笑,道:“史小姐,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月影西斜,晨光晓亮。
青莞却睁着两只眼睛,看着窗外的朦胧,忽然觉得有些冷,遂往上拉了拉被子,顺势揉了揉额角。
从未有这么一刻,她希望那男子立在他的床头,什么也不说,只是将她搂在怀中,抵挡夜的寒凉。
自从那一口血吐出后,她越发觉得这世间到处是寒凉。
虚伪、贪婪,欺骗,善变,争夺……无处不在,连最情真意切的爱情,也不过是虚幻中的天堂。
“莞莞,生我要与你在一起,死,我要与你葬在一起,生生死死,我都要我们在一起。不留遗憾。”
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刚开始她愈咀嚼,愈觉得心中温暖;而现在……只余可笑。
她与苏子语青梅竹马十多年,至死都不曾看到他的本心,更何况赵璟琰,那个总有一天荣登九五至尊的人。
那隐在深情下面的本心,是利用,还是背叛,还是自私,她无从分辨。
她不是钱子奇。
钱子奇迷失在男人的情话中,所以注定了悲剧,而她是顾青蔻,她的单纯,信任,爱情,早在七年有的那个雪夜,就被那一箭射死了。
无法拼凑,只剩残骸!
这七年来,她朝思暮想的一件事,便是有朝一日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睛,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却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如此残酷。
所以,她等不及了,也不想等。
叶氏一死,苏家这柄贤王的利箭,必要在剑鞘中渡过漫长的三年。三年于人之一生,不过转瞬,但对于大周来说,却是最关键的三年。
因为那一位的身子,绝计等不到三年,两年已是最大的极限。
至于贤王?
哼!
她的身份并非那些普通女子,连张破席子都不用,往乱坟岗一扔便可掩盖一切罪行。
她是蒋家名义上的七奶奶,是皇帝钦定的女医,是名震江南的金神医。她若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