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渐渐起了薄雾,树影摇晃着。
片刻后,马蹄声由远及近。
苏子语脸色微变,见杨锐自薄雾中飞驰而来。
他轻喊一声,杨锐闻声,急拉缰绳,把马勒住,纵身一跃,跃至苏子语身前。
“子语,被你料中,有人拦在了半路。”
苏子语心头一急,脱口而出,“她……怎么样?”
杨锐咽了口口水,道:“她早有防备,分豪不伤,我将她送至永乐镇,便回来了。”
“何人拦在半路?”
“突厥!”
“胡人?”苏子语心头大惊。
杨锐忙将手按在他的肩上,压低了声道:“此事,很有蹊跷,我奔了一路,想了一路,总也想不通。”
“前儿半夜,张云龙进宫了。次日皇上罢朝,随即将三王宣进宫。”
杨锐一惊,“出了什么事?”
苏子语摇头,“丁点风声都打听不到,不过应该是与西北的事情有关。”
杨锐摸了摸脑袋,“西北到底出了什么事?莫非是寿王有事?”
苏子语眼眸一亮,压低了声道:“多半是的。不然不会让顾青莞出马。”
“寿王会出什么事?难道生病了?”
“非病即伤。”
杨锐瞬间抬头,对上苏子语一双沉静的眸子,那眸子沉若古井,不见悲,不见怒。
他不由打了个寒颤,“子语,你是说……有人动手了?”
苏子语淡笑,慢慢垂下眼,手落在杨锐的肩上,轻叹了一口气,“回吧,咱们早晚会知道。”
此刻的北府,蒋弘文白袍素冠,坐在灯下看书。
身后两个北府的侍卫,一左一右,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蒋弘文许是看累了,将书一推,举步走出房门,立于一树槐树下,对月长长叹了一口气。
身后两人紧随而上,隐于暗处,然目光不动,仍在蒋弘文的身上。
蒋弘文见状,朗声一笑,“爷本来就是个手无缚鸡之人,你们这样盯着,倒也看得起我。刘健啊,要爷说,你的胆子也忒小了些。”
刘健缓缓行来,对这言语中的讥笑,恍若未闻。
“北府贼寇太多,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七爷您的安全。”
“是吗?”
蒋弘文饶有兴趣的看向他,“爷在这北府,果然安全的很啊!”
刘健皱眉,道:“七爷当真不肯说出王爷身藏何处吗?”
“王爷?哪个王爷?”
蒋弘文挑眉一笑,“贤王远在京中,寿王就在军中,刘兄问的是哪个王爷?”
刘健脸色寒了寒。
一连数日,永乐镇每一户都查遍了,竟然不曾发现寿王的踪影,藏在了哪里?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七爷何必装疯卖傻,我问的是哪个王爷,七爷应该很清楚。”
“真不好意思,我不清楚。这里浊气太重,爷不奉陪了,刘兄慢慢赏月。”
蒋弘文甩甩袖子,径直往里走,边走边嚷道:“皇上他老人家,只怕已经收到我的托梦了,算算时辰,也应该在路上了。哎……脚程真慢!”
刘健看着他逝在门口的衣袍,脸色大变,压住心头的翻涌,甩袖而去。
出二门,师爷匆匆迎上来,“老爷,又搜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该怎么办?”
刘健目露凶光,道:“他们能藏到哪里?永乐镇就这么几百户人家?若再找不到,咱们都得死。”
师爷苦着脸,他也想知道,永乐镇四面都有侍卫,若逃出去,不可能不发生。
几个大活人能隐到哪里去?
“史家的粮铺,有没有派人细查过?”刘健突然开口。
“查了两遍,确实没有人。”
“不对,再给我查。那女子和史家交好,这永乐镇除了……”
忽然,刘健似想到了什么,厉声道:“堆粮的仓库,派人查了没有?”
师爷心一惊,“老爷,我这就去。”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镇北军就在五里外。”
刘健一听,连连后退数步,厉声道:“来人,把蒋弘文给我带着。”
粮店的粮仓,位于铺子后庭。
数丈宽的屋子里,堆满了去年的陈米,闻着,有股淡淡的霉味。
米堆的后面,用帘子隔了一个小小的空间,仅一床一椅,容得下几个人。
顾青莞将刚煮好药,放在了赵璟琰的手边。
“喝药。”
赵璟琰从下而上的看她,“苦,你喂!”
无耻!
这厮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嘴却一日贫过一日,她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赵璟琰眸底兴味之色渐浓,厚着脸皮道:“莞莞,真的浑身无力,连手都举不起来。不信,你摸!”
顾青莞瞪了他一眼,认命的端起了药盏。
拔毒还剩下三日,他身体中仅有些许残毒,行针已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
他刚刚拔过针,确实连抬臂的力量也没有。
顾青莞尝了尝温度,低声道:“张嘴。”
赵璟琰觉得她这副样子有些好笑,扯扯唇,到底听话的把嘴张开。
药入口,有些许顺着唇角涎下,那厮笑眯眯的看着她,一动不动。
顾青莞咬咬牙,心一横,从怀中掏出帕子,轻轻拭着他的唇角。
指尖,不知道为何,碰到了他柔软的唇,一股电流窜过青莞的全身,整个人酥麻发烫。
顾青莞本来已经心惊肉跳了,这样一碰,更是吓了一跳,无意识的咬了咬唇瓣。
顾青莞不疑有他,道:“你先把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