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爷一拍桌子,热茶溅出几滴,厉声喝道:“赵华阳,你胆大包天,你就不怕兵马寺的人把你捉去。”
这一声怒吼,反倒让赵华阳冷静下来,她斜斜的看了男人一眼,冷笑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二爷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是何用意?”
“赵华阳,你竟然还不承认?”
“我当然不会承认,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动了手,啊?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啊?”
顾二爷怒气从脚底冲上来,“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哟,哟,哟,我怎么敢拿二爷比傻子。想当年二爷前脚毒死钱氏,后脚就求娶我上门,这样高明的本事,一个傻子怎么能做得出来?”赵华阳使出杀手锏。
顾二爷胸口被重拳击中,脸色刹那间惨白,“赵华阳……你简直……欺人太甚。”
华阳郡主昂着头,趾高气昂的走进去,施施然坐了下来。
“我难道说错了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二爷为了顾府和自个的前程,活活把钱氏毒死。我的这点子手段,比着二爷还差着不少呢?要是心狠的,早八百年就该让那疯子跟她死鬼的娘一道去。”
要怎样的狂妄,才能寡不知耻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顾二爷被戳了心窝子,心头恨得如火烧,怒气上涌冲过去照着华阳的脸狠狠一巴掌。
华阳被打懵了,捂着脸足足愣了半晌,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叫,从榻上跳起来挥舞十只爪子,死命的朝男人脸上挠去。
“你个杀千刀的男人,你敢打我,老娘今儿跟你拼了。”
顾二爷见女人像疯了似的,咬碎了一口钢牙,反正打都打了,一不作,二不休,打痛快了再说。
赵华阳见他高高扬起了手,半分惧色也没有,纤手一动,先一个巴掌甩了上去。
还没等顾二爷回过神,却见女人手里不知何是已多了把剪刀,正明晃晃的向他戳来。
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顾二爷吓得汗毛根根竖起,抱头鼠窜。
赵华阳追了两圈,叉着腰气喘吁吁道:“我告诉你顾松涛,别说这事儿我没做,就算我做了也不怕。惹恼了老娘,老娘把你们顾家连根拔起,一个个都毒死,替死鬼钱氏报仇。”
这刻,顾二爷的心里只涌上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女人是魔鬼,她一定是个魔鬼。
顾二爷抱头鼠窜,逃之夭夭。
不过短短须臾,华阳郡主惊天动地的话语,就传到顾砚启老夫妇俩的耳朵里。
顾观启正接过丫鬟递来的参茶,不等来人把话说完,整个人就抖得如同筛子一样。
他活了的近六十个头年,还从没有见过这样泼辣狠毒,嚣张跋扈的妇人,真真是家门不幸啊。
魏氏早已气得七窍升烟,嘴里只是反复的念着:“毒妇……毒妇啊!”
就在此时,顾府总管惊慌失措的跑进来,“老爷,太太。大事不好了,月牙湖里飘上来了具女尸,身子都泡肿了。”
魏氏惊得心神惧散。
红花死了,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失足跌落进了月牙湖,等人发现时,身子早已凉得透透。
一个婢女的死,在偌大的顾府根本引不起任何波澜,然而她的死恰好在六小姐出事的三天后,这多少让人心里存了些狐疑。
毕竟红花是郡主安在六小姐身边的人。
是失足,是预谋,还是畏罪自杀……没有人敢捅破这层窗户纸。郡主扬言连顾府都敢连根拔去,弄死个把丫鬟婆子,比踩死只蚂蚁还简单。
红花死后的那天晚上,丁香打开了锦盒。
锦盒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些家常首饰和不足百两的银子。
丁香看着这些个东西,突然想起有一天午后,红花被谭嬷嬷叫走去,回来后时常坐在窗下发呆。尽管她不知道红花为什么死,但隐约知道,这事与郡主脱不了干系。
兔死狐悲,她闷在被子里哭了整整一夜。
这一夜,同样掉眼泪的,还有顾二爷。他在书房支了一桌酒菜,几杯黄汤灌下肚,那眼泪唰唰唰的往下流啊。
纵观自己人生的这六年,被一个女人死死的踩在脚下,连亲身女儿都护不住啊。
酒楼的那些男人说得没有错。
羞愤欲死,羞愤欲死啊!
就在顾二爷对月长吁短叹之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恕姨娘一身薄纱扭着细腰往他腿上一坐,口吐莲花般轻声道:“爷,恕恕来侍候你。”
顾二爷的羞愤在这一刻变成了激昂。
馔罚华阳郡主静立在梧桐树下,咬牙切齿的听着里头的动静,紧握的拳头关节根根泛白。
谭嬷嬷瞧主子眼神不对,怕她冒冒然的闯进去,一只手死死的拽住了。
华阳听了许久,脸上的戾气却慢慢消失了。一对奸夫淫妇,让你们先舒坦着,且看老娘我如何收拾。
华阳郡主拂袖而去,走出两步回首对身后的谭嬷嬷道:“送一碗避子汤水给恕姨娘,二爷若要问起来,就说一个贱婢,不配怀有顾家的子嗣。”
“是,郡主。”
华阳回到屋里,吴雁玲早已等候多时,她挥了挥手,示意谭嬷嬷离去。
吴雁玲把手中的茶盅奉到母亲手里,目光打量着她的脸色。母亲的白晳的脸上隐隐透着些黄,短短几日憔悴了不少,显然是被那疯子害的。
华阳推开了茶盅,疲倦的歪在了炕上,道:“外头的流言,你都听说了?”
吴雁玲点点头,“母亲,到底是谁走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