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脸色一沉怒道:“斋饭如此不干净,你们延古寺逃不了干系。”
医僧见眼前的贵妇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心知必是富贵之人,怕惹了事端,命小和尚把方丈请来。
延古寺的方丈原是先帝的讲禅老师,先帝素爱佛法,常召其入皇宫讲授佛经,因此身份贵重。
又因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掌观天象,推算节气,甚至还能除魔驱邪,天朝上下,谁敢不给这老和尚几分薄面。
华阳见他出面调停,气势顿微了三分。
再者那周氏见老方丈亲自来见她,哪还有什么气什么怨,忍着疼痛求老方丈帮她看病。
修佛之人,略懂医术,老方丈粗肥的手指当即搭上了周氏的脉膊,随即命人拿了纸笔,写下了药方。
青莞隐在人群中,目光落在那药方上,只简单几眼,便知周氏的病是腹泻。
有小和尚匆匆拿了药方去煎药,同行的潘亮家的不放心,亲自跟着一道去。
这一番无端生事闹哄哄的,竟拖了足足两个时辰,等周氏喝上药,天已大黑。
老方丈双手合拾,道了声:“阿弥陀佛,下山路难行,施主请将就歇一晚,明日再下山去罢。”
华阳虽一肚子的不满,凤眼恨不能在周氏脸上剜出几个洞来,却只能应下。
她命随行的护院快马加鞭往顾府报讯,自己则利索的安排起众人的住宿。
青莞未曾料到要在寺中过夜,微惊之下,指了指最偏僻的一处斋房,道:“母亲,我住那间吧。”
赵华阳眸光一闪,笑道:“那间斋房又小又旧,哪里是你该住的。我的儿,你如今的身份不比从前,听母亲的话,就住这一间吧。”
青莞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听话的点点头。
两个庶出的一看青莞住的斋房离院门口最近,又是最好的,嘴角撇了撇,各自冷笑一声。
斋房的摆设十分素净,不过是一炕,一桌,一椅,最精致的要数屋房中的观音佛像。
佛像摆在梨花木桌上,前面摆放着贡品,清香袅袅,十分雅致。
青莞静静的看着佛像,道:“今夜关好门窗,只睡前半夜,后半夜需惊醒些。”
月娘正在熏香铺被,一听这话惊得脸色变了,“小姐,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
青莞摇摇头道,“说不上来,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你也知道我是鬼门关前走了个来回的人,见鬼不怕,见佛祖……便有些忐忑。”
月娘笑道:“佛祖是天下最仁慈的人,普渡众生,小姐别怕。”
普渡众生,谁普渡了谁!
青莞心中冷笑,道:“我去大伯母房里走走,立刻回来。”
婆婆生病,媳妇应当侍疾,斋房里,管氏正端着清粥,一口一口喂着周氏。
见青莞来,管氏放下粥碗,让出了坐位,道:“六妹怎么来了?”
青莞笑着坐下,一把握住周氏的手,故作亲切道:“来看看大伯母病得如何?”
手就势按在她的脉搏上,凝神一诊,脉相果然是腹泻。
许是她想的多了,青莞轻轻叹口气,道:“大伯母,你定是背着六丫头吃了什么好吃的,所以才坏了肚子。”
周氏浑身泛力,心中颇有些恼怒。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快去歇着吧,关好门窗。”一句话说完,周氏竟喘了两声。
青莞深知腹泻极为伤身,浑不在意的干笑两声,蹦蹦跳跳走了出去。
此时月娘已铺好床被,见小姐回来,伺候她卸下妆饰,打水洗漱,主仆俩同卧一炕,月娘把青莞搂在怀里,低声说些体己话。
夜已深,两人有了困意,渐渐入睡。
暗夜中,两道黑色的身影从墙头落下,稳稳的站在庭院当中。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半分犹豫便纵身一跃,来到了最外头一间斋房的窗下。
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根细管,戳破了窗户纸,一缕清香吹入屋中。
青莞似睡非睡时,鼻尖一缕奇香飘过,她猛的睁开眼睛,迸出一道厉光。
我勒个去,竟然是迷香。然而未等她作出任何反应,意识瞬间模糊。
两人静等了片刻后,悄无声息的推门而入,将其中一人扛了出来,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二人离去的刹那,一个隐在墙角的妇人揉着发酸的膝盖,猫着腰进了华阳母女的房间。
“郡主,事儿成了。”
漆黑的房间里,四只眼睛同时露出喜色,须臾,赵华阳轻轻笑道:“回去歇着吧,一切按计划好的办。”
谭嬷嬷压低了声道:“是,郡主。”
“母亲,这个法子可行吗?”
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啊。华阳鼻子呼出一团冷气,“女儿啊,老祖宗再喜欢她,又怎会娶这样的人进门。”
吴雁玲抚着怦怦直跳的心口,“祖母为何不让人一刀结果了她,这样还来得干净?”
“傻孩子,杀人是要偿命的,顾府倒不怕,就怕蒋家那头不依不饶啊。”
吴雁玲眼眸微转,轻叹道,“还是祖母的招儿高。”
两个黑影一路疾驰下山。
山脚下,停着一辆马车,两人把背上的人往车中一扔,同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其中一人拿出火辄子,往车里照了照,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大哥,竟是个绝色。”
“嗬,还模样,这条子还真是没的说。”
“大哥,瞧着怪可惜的,要不……让兄弟爽一下呢?”
为首的男人三角眼转了转道,“不可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