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让顾祁出任帝师?”璟和原本看着他们空手而回,也并无多少惊讶。本来,他对于真的能请回默蹊先生就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如今长安却突然说要让顾祁出任帝师,实在有些出人意料,长安这一次去吴郡说到底其实还是为了帮承儿摆脱士族的控制,可是这样一来,等于又把承儿交回到了士族的手中。
长安点头,也不多做解释:“我有我的道理,等有空我与你细细分说!”
璟和便点头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她相信长安的眼光和判断,看着再匪夷所思的做法,总有她的道理在。
“最近朝中可有什么事?”
璟和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笑道:“顾祁这一入仕,可谓一波激起千层浪。别说朱、张、陆三家了,就连周沈两家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长安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再等一等,这几个老狐狸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等到顾家真的得了实惠了,看他们还如何按奈得住!”
“哦,对了,说来也奇怪,这两日鲜卑的左将军王到了建邺,还指名道姓的要见你!若非他拿着文书,我还以为是假冒的呢!”
长安闻言,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她微微低下头,无意识地用茶碗盖拨弄着碗沿,一下又一下,发出“嗑嗑嗑”的声响。
璟和以为她在思索对方的来意,安慰道:“不用太担心,对方单枪匹马的,成不了什么事。况且这位左将军王虽是鲜卑人,却才能卓著、风评极佳,他光明正大的来请见,显见来建邺不是为了什么阴私之事!兴许真的只是来江南游玩一番。”
长安依旧不言不语,微低着头,让人看不出神色。
“长安!”璟和看她有些奇怪,又叫了她一声。
“啊?”长安忙抬起头,神色间有些茫然,显然刚刚完全不在状态。
“你怎么了?”璟和到现在如何还能看不出来她的不对劲,有些担忧地问道。
长安轻轻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问道:“他如今,还在建邺吗?”
“在呢,每日都来请见一次,一日不落!”他看了看外面的日头,道,“估计这会,又快来了!你要见他吗?”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良久,长安才道:“不见了吧,毕竟是外臣!”
璟和觉得今日的长安实在太过奇怪,连“外臣”这样的借口都找出来了!她又何曾将自己当作过内宅女子过?
他忍不住试探道:“鲜卑成为我朝的心腹大患是早晚之事!虽然现在有北边的朝廷跟他们相互掣肘着,但我们心里都清楚,北边的朝廷长久不了!若是真到了那一日,便是鲜卑与我朝一决雌雄之时。听闻这位左将军王,用兵如神,是鲜卑最出色的战将!只要有他在,他日我朝要击败鲜卑,恐怕不易。不若趁着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将其击杀,永绝后患!”
“不要!”长安猛地站了起来,情急之下甚至带落了手边的茶碗。只听到“嘭”的一声碎裂,一室安静!
璟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长安,长安的目光有些躲闪。她轻轻走到窗前,再开口时,声音已冷静了下来:“现在不要,还不是时候!无论是鲜卑,还是长安的朝廷,都需让他们尽可能的保存实力,只有他们势均力敌了,将来才有可能最大程度地相互消耗,这样等将来我朝黄雀在后之时,就能以最小的付出博得最终的胜利!”
长安背对着他,璟和看不到她的神色,她说的一点不错,却不知她心中是否真的如此做想!
果然,没过多久,门外就有守军进来禀告了:“启禀两位殿下,鲜卑左将军王在正阳门外请见公主殿下!”
长安此时已彻底的冷静了下来,挥了挥手道:“回了他吧,就说本宫不见外臣!”
“是!”守军领命而去。
“等等!”璟和突然叫住了守军,嘴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微妙笑意,“他来请见了那么多次,本王还未曾见上他一见!毕竟是使臣,如此怠慢终究不好,既然公主不方便见他,那就本王来接见吧!你去请他进来!”
守军领命而去。
长安看了璟和一眼,未说什么,便避了开去。
不一会,璟和只见一个玄色劲装男子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远看是武人的身材,但走近一看,一双眸子灿若星辰,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鲜卑人,倒像是一个胸怀内秀的汉家名士。
一时之间,两个男子相互打量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玄衣男子拱手道:“见过王爷!”
璟和亦笑道:“左将军王不必多礼!久闻大名了!来者是客,请上座!”
对方也不拐弯抹角,一坐下来,便问道:“听闻今日公主回宫了,不知现在何处?可否出来见上一见?”
璟和笑意未减,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客气了:“公主是闺阁女子,不方便接见外臣,不知左将军王要见公主所谓何事?戚某可否为其代劳?”
男子笑了笑:“王爷多心了,并无他事!公主是我故旧,我来建邺,顺道看看故人而已!”
“如此……”璟和点了点头,面现为难之色道,“既是故人,原本聚上一聚也是理所应当。只不过,公主身份尊贵,又云英未嫁,随意接见外男毕竟于名声有碍。左将军王若是信得过在下,不若将想说之言写于纸上,在下定然完好转交于公主!”
玄衣男子轻轻叹了口气,道:“是她不想见我吧?”
璟和笑了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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