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仍是暴雨连连,顾里正身披蓑衣从外归来,脚上沾满黄泥,张婶眉头微锁道:“当家的,外头如何了?可是有些不好?”
沈浣和小翠也停止了说话,看着顾里正,里正最近事务繁忙,看着苍老了几分,坐在凳子上说道:“今年雨量格外足,似乎像极了三十八年那场雨。”余下的话,并未说什么?三十八年,当时邵伯镇十室九空,几乎全镇灭顶,无数生灵尽毁。”
张婶呆坐在凳子上,半晌带着哭声道:“老天爷可是不给我们活路了,三十八年好不容易逃此一劫,过了两年太平日子,现又要如此,当家的,我们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张婶想起当年水灾来的那么突然,仿佛一夜之间冒出了一条水龙,冲走那么多人,顾家庄地势是顾修文的祖先看过的,地势极高,受灾是最轻的,这也是众乡亲格外关照顾修文家的缘故,但凡见过洪灾的人,都会记得这份活命之恩的。
小翠被爹娘的紧张情绪感染,一双胖嘟嘟的小手扯着沈浣的衣襟说道:“阿浣姐,爹娘说的是真的,可是还有水灾过来,老天爷呀,求您保佑莫要如此。”当年她年纪尚小,但仍记得当年一片汪洋,哭声遍地。
在天灾面前,人实在是太过弱小,沈浣叹口气,过了几年太平日子,她自是不想再经历什么变动,开口道:“叔,族里可有消息,镇上如何说,既然形式如此严峻,自是不能坐以待毙?”
顾里正对沈浣的镇定倒是另眼相看,这个姑娘到了如此境地能够想到这些,已是不易,道:“我已和附近里正去过镇里,县太爷已发文令各户男丁出动固堤,我等会就要挨家挨户找人,为了活命,此时只有尽全力。”他未说的是,其他就要尽人事听天命了,想到妻子的惊慌,何必吓他们,但是沈浣却明白事情不是如此简单。
顾里正出去商量固堤事情,沈浣借口说想回家里去屑东西,,她想冷静思考一下应该如何做。
披着蓑衣,一路上泥泞遍地,水已经到漫道脚腕了,若是这样下下去,没顶之灾即将会发生。
推开房门,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前,葡萄藤架仿佛被雨打的失去生机,低矮的挂在架子上,藤下的石桌、石椅被雨水冲刷的格外干净,沈浣推开门,走到自己的房间,拿了几样东西,家里的积蓄除了让顾修文带走一半,其余的她贴身收好,走到顾修文的房间,看着衣柜的几件衣服,里间书房很是干净,江南空气潮湿,顾修文的书被收到箱子里,看着熟悉的景致,旧日情形意义浮现,仿佛两人还在一个绣花一个看书,若是真有洪水,那么平静的日子将不复返了把?
该如何做呢??沈浣绝对不想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了,至少顾修文不能回来连家都没了,顾家庄的人太过淳朴,这么几年的相处她也不忍心看着老老小小被洪水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