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骑出击!”赵率教下达了命令。
五十名持着长柄眉尖刀的骑兵从队伍中分离出来,向着来箭方向的黑暗里冲去,他们的任务是探知敌人的位置和兵力。这些骑兵嘴里含着竹哨,手持的长柄眉尖刀全长一米六左右,木柄长一米,刀尖长六十厘米,既能劈砍,又能突刺,非常适合于侦察作战。
“继续前进!”
远处的黑暗中响起了戚厉的哨声,游骑接敌了。砍杀声,吼叫声此起彼伏地传来,赵率教默数着时间,一、二、三……最后的哨声消失了,又是一波箭雨扑天盖地的袭来。
“全军停止前进!”赵率教眼中精光闪烁,一种不祥的感觉瞬间笼罩全身。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袭扰了,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潜伏着的是一支极为强大的敌方力量。
“鸣金!”赵率教立即作出了决断,“下马,灭火,弓手准备!”
骑兵们勒住缰绳,奔驰的战马打着响鼻,急骤地停了下来。举火的骑兵将火把扔到地上,用脚踩着,用皮革扑着,将火光熄灭。
警锣还没来得及敲响,前军的火龙突然开始跳跃扭动起来。与此同时,后军的警锣声也传过来了,尖锐的锣声在黑夜里显得极外刺耳。
全军遇伏!赵率教感到心猛地往下沉。
谢庆元和其他的一百名弓手向着右翼列成二排纵队,从腰上的箭囊里抽出箭枝,搭上弓弦,仰起角度,牛筋弓弦拉动弓身的吱吱声低沉地响过,嗖的一片箭雨洒向天空。
隐约听到黑暗里传来身体倒地的声音,敌方有人中箭了,紧随着的是一片羽翎破空之声回射而来。
前军和后军的火把也熄灭了,整个大地一片黑暗。交战双方的千军万马隐藏在这无边的黑夜里,铺天盖地的响起疾风暴雨似的羽翎声。
一名弓手中箭倒地,倦曲的身体在地上扭动,插在身体上的箭杆撩碰到谢庆元的腿,带倒勾的箭头在体内一阵搅动,弓手的喉咙里发出忍受痛苦的低沉吼声——即使中箭,也不允许大声哀嚎,不能让敌人察知自己的方位和战损。
谢庆元射出第十支箭,感觉胳膊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第一排弓手退下休息,恢复臂力。有三分之一的弓手永远地倒在了前排的阵地上。第二排弓手迅速上前,继续射击。
“全体两轮急射,长枪骑兵出击,马刀兵掩护!”赵率教沉着地命令道。
还能开弓的弓手和所有的骑兵一起,向着黑暗中的敌方射出一轮箭雨。紧接着,第二轮箭雨刚刚离弦,一百名持着五米长枪的骑兵和一百名持着马刀盾牌的骑兵组成的交织阵列策马冲出,急风骤雨般的马蹄声滚向前方的黑暗。
海潮撞击防洪堤般的汹涌澎湃之声从一百步之外传来,双方的箭雨暂时地停止了。长枪破甲的沉闷声,马刀砍在铁甲上的尖锐声,战马的嘶鸣声,战士的吼叫声,临死者的哀嚎声在黑夜里响成一片。一阵呼啸的寒风吹过来,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道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跳。
前方的黑暗里举起了火把,一支、两支……火把像灵堂前的供灯一样,一排排、一行行地燃起来,连接成片,铺满了大地。
在赵率教的四千骑兵的周围,是后金八旗加上附庸的蒙古兵的全部兵力,四万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