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克如雕塑一般坐在床头,思索许久,也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暂时,只能归结为自己大病初愈,身体虚弱,产生了幻觉。”
他摇摇头,想要把头脑中那些纷乱的想法甩掉。
深吸一口气,罗克站起身来,决定先去参加祷告集会。
离开租住的公寓,穿过三条小巷,罗克来到一栋带着一些巴洛克风格的两层石质建筑前,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在没有煤气路灯照明的贫民窟走夜路,并不是什么良好的体验。
石质建筑前挂的招牌是“深蓝远洋渔业公司”,不过实际上,这里是深黯教会在东伦敦的大本营。
罗克推开无人看守的大门,走进空荡荡的前厅,然后根据记忆的指示,沿着左手边的长廊走到尽头,再顺着阶梯往下,来到往常深黯教会举行祷告集会的地下大厅。
靠着墙的一排长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食物。有鳗鱼冻、李子布丁、豆子汤、松软可口的干酪白面包、不列颠代表“美食”炸鱼薯条等等。
虽然作为大吃货帝国的一员,罗克并不是很看得上这些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食物,不过为了抚平肚子的抗议,他也只能随大流去取了一个盘子。
大约花了一刻钟时间,罗克漫不经心的填饱了肚子。期间他遇到了好几个熟人,不过为了不露出破绽,被人看出异常,所以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没有深谈。
深黯教会每个星期举行两次夜间祷告集会,所提供的食物对于贫民窟的劳动阶层来说,都是难得的美味。除了罗克之外,其他人都吃得意犹未尽。直到三次钟声响起,众人才放下餐盘,全都各就各位,整齐的跪在大厅中间,朝向一面挂着帷幕的墙壁。
很快,帷幕拉开,一座修建得十分豪华的神龛,出现在罗克眼前。
摆放在神龛正中央的,是邪神伊索达格的雕像。
雕像的材质是一种不知名的黑色石头,表面纹理光滑细腻,散发着冰冷的光泽。
伊索达格的外观,是一只狰狞可怕的触手怪。其身躯和头部是一个整体,犹如一团生长着无数不规则瘤子的肉球,只要多看上几眼,就有作呕的感觉。
它拥有一对漆黑的眼睛,让罗克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巨大的嘴巴类似八目鳗,长满锯齿状牙齿,如绞肉机一般狰狞可怕。八条触手均匀分布于躯干左右两侧,张牙舞爪,仿佛要将一切都缠绕、勒紧、绞杀……
雕像造型栩栩如生,犹如活物一般,罗克观察了几眼,就忍不住移开了视线:“任何审美正常的人类,都会对这种丑陋邪恶的东西感到厌恶吧?也不知道为什么深黯教会的信徒,能够虔诚膜拜这位邪神。”
神龛前摆放着一个铜盘,里面是不知名的骨头,各类石头、贝壳,以及枯萎的植物等贡品。数十根蜡烛燃烧着,时不时噼啪作响,给安静的大厅平添了一分诡异的氛围。
终于,赫伯特牧师登场了。
与之前访问罗克时相比,此时他脸上带着兴奋与狂热交织的表情,双目赤红充血,整个人显得非常亢奋。
“信徒们!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赫伯特牧师挥舞着一柄祭典专用的银色蛇形匕首,高呼道,“我们远在德文郡的兄弟姐妹们,经过二十年的筹划,终于在昨晚,完成了伟大的献祭仪式!六件身份高贵的祭品被奉献给伟大的伊索达格,我们的神在沉睡了两万五千年以后,终于打破了伪神加诸其身的封印,苏醒过来!”
赫伯特牧师越说越激动。
他忽然跪在伊索达格的雕像前,用匕首划破胳膊。
看着鲜血一点点滴到通盆里,他开始高声颂唱:
“伟大的伊索达格!”
“克图恩之子!”
“来自群星的异客!”
“深渊与大海的主宰!”
“您忠实而渺小的仆人,在此向您献上所有的谦卑与虔诚!”
“当封印解除之日,群星归位之时,您必将带领我们,迎接伟大的降临,世界的终结……”
其他信徒也跟随着赫伯特牧师唱起来。
罗克的耳畔传来癫狂与虔诚夹杂的吟唱声。他没有办法,也只能一边回忆伊索达格的祷文,一边装模作样的念诵。
“果然,邪教再怎么内敛低调,也还是邪教。内里的疯狂,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供奉伊索达格的神龛。
忽然!罗克觉得眼前一花。那座伊索达格的雕像,似乎动了一下,原本舒展开的八只触手,此时全都收束到身前,并齐齐指向罗克!
罗克顿时头皮发炸,一股凉意从尾椎骨升到头顶!
就在这时,一种奇怪的感觉从罗克心中油然而生。他仿佛听到了海浪声,感受到咸腥味的海风吹拂面颊,有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正从深海中注视着自己……
那种莫名的,仿佛被更高层次存在窥视的感觉,之前在房间里照镜子的时候,也有过一次。
罗克狠狠的一掐大腿,强烈的痛楚瞬间将幻觉驱散。
他心有余悸的长出一口气,出了一身的虚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这个神秘真实存在的世界,我不相信这只是单纯的幻觉。赫伯特牧师说,邪神伊索达格在昨晚解除封印,苏醒过来。而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在下水道窒息而死,导致我灵魂穿越附体的事情,也发生在昨晚。难道两者有什么联系?”
罗克心事重重的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