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这一日请安赵顺儿又早早的到了坤宁宫门口。占好了一个树下背阳的位置,也免得从熹平宫一路走来的路上,晒得灼人。
只有郭美人和郑才人因为住着秀芳宫,离坤宁宫最近,已先到了。不过赵顺儿到不多时,后宫妃嫔们也陆续到了,阴采女到得晚,但却很是亲热的挤到赵顺儿身旁,拉着赵顺儿的手说话,一点儿也不见外。
「赵姐姐又到得这样早?赵姐姐住着熹平宫,离坤宁宫可远呢!没想到还这样诚心,一大早的就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要我说,赵姐姐这样高位份,又这样得圣宠,还能这么规矩,可比什么窦美人都好得多了!
但那些宫人奴才们,怎么就偏偏肯抬举窦美人?我们荣康宫就在蔚然宫旁边,我可知道得清楚!那窦美人,比赵姐姐还早用上冰呢!而且呀!这三伏的天气,赵姐姐殿里也还是一盘子冰,她啊!可是整整五盆子冰围着呢!我看她呀,都恨不得整个人钻冰里去了!那没见过好东西的样儿!」
阴采女说着,四处看了看,又压低了声音:「果然庶出的就这样!眼皮子浅的!说什么窦家的也一样,而且还不是嫡支呢!偏门旁支的,还是庶出!那真是!瞧她那狐媚样儿,也就是庶出的才能生成这副德行!」
赵顺儿一看见阴采女就头疼,这时听她说了这么一大段话都不带喘气的,天这样热,也不知她渴不渴。
「窦美人身子骨弱,格外苦夏些,也是有的。」赵顺儿敷衍着道。
「什么身子骨弱?她那都是做的!做那副样儿,叫男人怜惜罢了!我一看她那样子就倒胃口,真不知道怎么能有人.....」阴采女说到这里,忽然发现她说的那男人指的就是皇上,登时闭了嘴,不敢再说。
赵顺儿庆幸终于清静了,这时宫门也开了,金嬷嬷出来让众人进去。
进到侧殿里坐下,赵顺儿才发觉不对劲,方才光顾着应付阴采女了,这时才发现阴采女说了半天的窦美人居然还未到。窦美人虽然平时总是又娇又弱的样儿,但基本的礼数一向是做足了的,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卯时已过还没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殿里众人也早发现了窦美人的缺席,都议论纷纷,郭美人就坐在窦美人身边,这时更是隔了个坐位,和下首的钟才人交头接耳。
贤妃娘娘、张修仪、何充仪三个一宫主位,都坐轿子到了,还不见窦美人出现。
不一会儿,连德妃宫里都来了个小宫女,向金嬷嬷给德妃告了病,说是德妃今儿不来了。金嬷嬷得了消息,便进去禀皇后。
金嬷嬷一走,殿里更是议论开了,方婕妤道:「这姐妹两人,可真是不一样呢!一个两个的,都敢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姐姐还告了病,这妹妹更好,一声不吭的就不到了,真是好大的派头啊!」
郭美人听了方婕妤的话,正小声附和着,张修仪还在琢磨着自己该摆的态度,金嬷嬷就又出来让众人到正殿去。
众人到了正殿,向皇后娘娘行过礼,皇后娘娘让众人坐下,瞧了瞧底下道:「这德妃告病不来了,窦美人是给德妃侍疾去了?」
方婕妤一听皇后这话,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可不是嘛!窦美人不是去给族姐侍疾了,怎么能到这会儿还没来?方才那宫女也是的,这么不懂事,窦美人侍疾去了,她也不禀一声儿,让大家都误会了窦美人是没规没矩,没有教养的寒门女,可怎么好?」
方婕妤一向嘴毒,嘴里从来没好话,这时说这些话赵顺儿并不觉奇怪。可是皇后娘娘从来都是端庄大气的,何时这样不阴不阳的说过话?居然还会开口讽刺窦美人,让赵顺儿大大的吃惊。
看来皇后娘娘真是心情坏到了极点,又一向看不惯窦美人的,没想到她居然还撞枪口上了,不知道这一次,皇后娘娘会怎么处置窦美人。
方婕妤话说的难听,皇后娘娘就也没接话,只是例行问了贤妃几句王采女的身子,就准备让众人散了。
没想到这时窦美人居然来了,小宫女进来回禀时,就见皇后脸色黑的吓人,沉声道:「让她进来。」
窦美人从殿外,袅袅娜娜的进来了,在众人的注目中,姗姗行至殿中,娇娇怯怯的对皇后娘娘下拜,赵顺儿看着,这景象颇有几分似窦美人初进宫时,头一回来拜见皇后娘娘的样子,不由有些恍惚。
窦美人下拜,声音娇柔的道:「臣妾拜见皇后娘娘,臣妾请安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也不让窦美人起身,声音低沉的道:「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皇后娘娘,是卯正。」窦美人维持着下拜的姿势道。
「你既知已是卯正,为何请安来迟?真是迟了不能按时到,为何不先派宫女来通禀?」皇后的声音严厉起来。
窦美人带着些泣音,说道:「娘娘恕罪,臣妾不是有意的。实在是臣妾今日早起,有些不适,宫女太监们忙着臣妾的事,居然误了时辰,也没人来向娘娘告罪。」窦美人说着都要哭出声来了。
皇后还是没让窦美人起身,转头问与窦美人同住蔚然宫的万宝林道:「今日早起,窦美人处乱糟糟的,宫女太监都忙着窦美人身子不适之事,你就一点没有发觉?没有遣人去问?也没有来告诉本宫一声?」
万宝林诚惶诚恐的起身,跪下回禀道:「娘娘!臣妾实是不知啊!今日早起,窦美人处也是安安静静,毫无半分异样,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