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布依望着碗中清冽的酒,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愁绪半晌。
刘公英夺过她手中的碗,一饮而尽,他道:“跟我回去,我会护你。”
原来是来挖墙脚的。
李布依看着自己空了的酒杯,可惜地叹口气,不知为酒还是为人,微微摇摇头道:“护不得,你能走,而且天宗会护你,但我与你不同,你是天宗的天之骄子,天赋极佳,年纪轻轻便是年轻一辈的天下第一人,而我,明明只是一个师兄师姐曾经的尾巴,却成了半路杀出的黑马,玄明宗不会留我的人多了去。”
“不要回玄明,来天宗,我让天宗护你。”少年仍不死心,想走,却不想一个人走。“再不济,我让长妖怪护你。”
李布依摇摇头,随后用一种看待白痴的眼神望着他说:“你觉得玄明能以一宗之力对抗整个楚皇室吗?”
刘公英目光闪烁:“他不过是个王爷。”
“对,他不过是个王爷,不过是个最有可能夺得皇位,声名在外天纵英才的王爷。”李布依仰头,倒入半壶烈酒,清冽的细水在月光下闪着银光,浓郁的麦香在空气中散开。
她咂咂嘴,回味道:“天下四国,分大楚,乾陵,大蛮,千秋。神武大陆极善武风,四国皆有其鼎立的大宗,但为什么,那明黄的九龙宝座上坐着的始终不是本宗掌门,始终不是你我师叔师父你可曾想过?”
刘公英眼眸一沉,而李布依却目光远远地看着黑暗中入梦的帝京,一声轻笑:“一统天下需要的,不止是武力,而是能以最的伤害博得绝大多数人臣服的手段。”
“而他们,不行。”
亮闪闪地眸子望向远处,李布依一掷酒壶,笑道:“不算强大却仍旧互相约制。”
刘公英转首望着她,这个女人,在玄明宗宗墙旁见到了第一眼,到后来她是此次武林盟选的少年轻功第一人,好胜心当真是骤起,她给自己的感觉,浮华而不实,是轻功很漂亮但是在真刀实枪上毫无用处的类型,她给他的感觉是,他能赢。
结果他在宗墙边上守株待兔,并夸下海口,一定带着大满贯而回。他放手直追,她见势不妙竟毫不犹豫拔腿就跑,没想到这一追,便到了帝京。
可惜可惜,自己还是输了,输了心计,输了速度。
“喂,公鹰!你好气,不是说请我吃酒么?莫不是就带了一壶来吧……”李布依两手一摊表示没酒了。
刘公英笑笑,从腰后解了一壶来递与她,顺势握住她的手道:“若是你做得玄明宗宗主,我做得天宗宗主,我们一定联合,然后一起坐上九龙宝座。”
“不约不约。”
呼啦呼啦——正当二人互相调侃谈笑风生时,空中扑腾来一只白鸽,刘公英眼神一闪,翻身接之,从鸽子脚下取出一封信,看罢,他一拱手道:“李布依,掌门召回,能遇见你,在下三生有幸……”
“去吧去吧。”李布依挥手一语打断,随即饮尽怀中酒。
刘公英跃起身,爽朗笑道:“李布依,我喜欢你的性子。希望有一天我们不会朝彼此指剑。”
李布依举杯,一笑嫣然:“好了,快走!”
“后会有期!”刘公英身影一闪,便隐于黑暗中。
“后会有期……”李布依料想他听不见了,连声音都轻了很多,她倒去了一碗酒,清冽的酒水随着瓦片一层层流下,蜿蜒而去。
真是忙得很啊,刘公子,我真希望有一天,我们不会互相指剑……
后会有期。……
三日后,大楚皇宫,金色的帘幕垂挂在四周,上座是好几天不早朝的大楚帝。
若不是出了要紧事,春宵苦短,他选择永远不早朝。
但今天的要紧事有两件:一件事,漠王从双燕灵域成功脱身,回来了。第二件事,言王诈尸,也回来了。
好好说话,那就是:第一件事,千秋压境,勤南战况吃紧,急需派遣一个使者,前赴千秋说事。第二件事,大蛮异动,北漠战况吃紧,急需漠王领兵。
总结来说,两线战事,腹背受敌。
是以金銮殿上直接炸开了锅。
“启奏陛下,大蛮压境,实乃我大楚之忧患,既然漠王回来了,定当遣送他速速归去料理此事!”
大楚帝托着脑袋,打哈欠道:“爱卿所言极是。”
另一个人道:“启奏陛下,如今北漠勤南是两头战事,北漠王背后插着翅膀都不能顾及周全,依臣拙见,还是派遣一个外交使臣去千秋交涉的好。”
“启奏陛下,臣亦是如此认为。大蛮年年侵犯,北漠王年年征战,却年年不得摆平,真的不像话!依老臣看,派千平公主跟大蛮王九子联姻之事,应当尽早提上日程。”
座上的大楚帝点了点头道:“嗯嗯,爱卿们说的都对。”
躲在楚言宇身后,穿着男子衣裳的李布依,脸都黑了:这大楚帝到底是怎么当国君的,还能不能更随便一点!
只是……她抬眼看了看楚绍元,她第一次见他穿朝服,还是一袭水青色的长裳,潇洒俊逸,却整齐了不少,想来这朝堂之上,他也正经许多。
不过,听这百官的话,对你的意见都很大啊。
她突然笑了一下,你常年在外头平定蛮荒,战功赫赫数不胜数,他们有什么资格嚼你的舌根?
不自觉护短起来,开口道:“陛下,微臣以为,漠王在外征战,平定蛮荒这般多年,劳苦功高,委实不该是几位所讲。”
李布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