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处村镇,忽然看见前面不少人聚在起来,在搬抬着什么,有人过去问,说是刚遭了台风,把村子里许多房舍都给吹倒了,县太爷正带着人修房子,救治伤者呢。
他们所见大多数耽于享乐,不管百姓死活的,这样亲力亲为的县太爷倒是少见。
郭文莺颇感兴趣,“走,咱们看看去。”
他们往前走,在村子正中正围着一些人,一个穿着官服的男子站在正中,他大约二十几岁,官服上一片脏污,两个裤腿也挽起来,露出两截小腿。若不是胸口的朴子,头顶戴着乌纱,还真看不出来那是官服。
此时这人正站在一块石头上,居高临下给百姓讲解怎么才能抵制台风减少损失,怎么才能在台风到来时尽可能的保住性命?他的声音柔和平静,没有一丝的激昂情绪,却让人听得很是信服,不由自主的信任他。
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郭文莺只觉心脏被什么重重击了一下,难受的要命。
她一直知道江一行在东南,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他,而且是此情此景,在这种地方。他看起来瘦了好多,也黑了好多,虽精神还好,但难掩一身的疲惫,一看便知有两夜以上没怎么合眼了。
村子里突然出现许多官兵,百姓们都忍不住回过头来,惊诧地望着他们,仿佛他们是一些不之客。
有亲卫喊道:“大人在地,尔等还不退下。”
百姓分两侧如潮水般退去,但都没走远,只在一边静静看着。
江一行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往这边走了几步,忽然瞧见站在最前面的郭文莺,身子只觉一震,随后呆呆望着她,竟茫茫不知所言。
最后还是郭文莺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这短短一句问出,江一行便觉心狠狠疼了一下,他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土,强作镇定,“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来看看泉州的情况。”她低垂着头,并不敢直视他。上次他送的镯子都被封敬亭给摔了,此刻还真没面目再面对他。
江一行眉头锁了一下,“这边乱的很,常有倭寇上岸,前几日又刮了台风,你还是回去吧,免得再踩一脚泥。”
他看看她的鞋,上面已经满是泥泞,有些地方已经干了,还有又沾了新的。他下意识弯下腰去,用袖子去蹭她的鞋面,又像从前那一次两人一起上街,她一脚踩进水里,他也是用袖子去擦。
袖子刚蹭到脚面,郭文莺缩了缩脚,低声道:“江大人公务繁忙,还是赶紧帮百姓重建家园才是。”
江一行怔了怔,随后意识到两人之间早已不是从前的关系,他站起来,却不禁露出失望之色。他这人本来有些木讷,从没动过情,也没跟人谈过情。唯一的一次遇上郭文莺,却又被人生生拆散了。
这一年来他在东南过得并不好,一个从京都贬来这里的七品官能受到什么重视?他最到这个偏远小县,每日里都要和倭寇斗争,时时都有生命危险。不过他并不怎么在意,人忙着就好,忙起来就会忘掉许多事。
此时听郭文莺这么说,只得点头,“那我去了。”
见他转身要走,郭文莺忽然心中一动,又叫住他,“我带了不少人,让他们去帮点忙吧。”
她叫张欣房领几百人去帮着搬东西,从水里把还能用的都捞出来,路唯新也带着锦衣卫帮着清理道边被台风刮倒的树木。他们本来是来视察的,倒变成干活的了,不过郭文莺话了,也没人敢不听,就连红香和鸢儿也都帮着受伤的百姓包扎伤口。
他们出来时没想到这边环境是这样,也没带多少药品和食物,不过能留下的都给这些受灾百姓留下了,并告诉卢一钰,让他回去后运些粮食过来赈灾。
本来泉州附近几个县所剩人口就不算多,又遇上天灾,这些人也真是没活路了。
江一行忙道谢,这会儿他还不知道郭文莺是新任的闽浙总督,还以为她只是碰巧路过,便请她到县衙里略坐坐,也顺便吃些东西。
郭文莺想这些人帮着救灾也得花些时间,总归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便道:“那就多谢江大人了。”
江一行搓了搓手,笑得有些腼腆,“你还是叫我一行吧,毕竟咱们也算相识一场。”
郭文莺点头,两人沿着官道往前走,这里离县衙大约有几里路,上了马也没花多长时间就到了。张强和皮小三几个在后面跟着,除了十几个亲卫,大部分人都留在村子里救灾了。因着她有些事还要跟徐横赏讨,便叫他也跟着一起。
县衙比想象中还要破烂,似乎不久前刚经过大火,有些地方有烧焦的痕迹,还没修缮完,看着大门的门板都晃晃悠悠的。
江一行道:“这里倭寇登6的次数多,一年里总要来个七八次,也偶尔有小批的倭寇爬上岸,强了东西就跑了。朝廷虽在此处有驻扎军队,但这么大地方,都是小股人溜溜达达的,哪里管得过来,百姓们因此受了许多的罪。”
郭文莺转头问徐横,“此处驻扎了多少军队?”
“约有四五千人。”
郭文莺思索一下,“把人数增加到三万,然后把炮台筑起来。”
徐横有些犹豫,“先前筑过炮台,只不过让倭寇给炸了,筑炮台倒是不难,只是东南海岸线太长,不宜在一个地方驻扎太多人。此处还是驻水军合适,这个要回头跟徐海商量一下。”
郭文莺道:“水军要驻,6军也要驻,具体怎么样,明日咱们去划定修建港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