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黎彦朗和云初语等人终究没走成,因为这天清晨,当他们到达机场,临近登机前的半个小时,他们的归途被一通电话截断。
医疗团队的首席专家电联黎彦朗:先生,蒋国英女士,病危了。
匆匆赶到医院,黎卫棠以及一众儿孙都守在病房里。
老爷子看着病床上形容枯槁的结发妻子,神情木然,朝众人摆摆手,说:“阿朗留下,其他人,都出去。”苍老无力地音调还是暴露了这位老人的情绪。
黎孝贤对黎彦朗这个儿子没多少感情,加之已经知道这次江家的祸事就出自这个长子之手,心中更是恼怒。只是如今,长子羽翼已丰,而他自己又是个舞文弄墨的,根本拿他没辙。原本他还想利用父子一场的血缘关系让长子别那么咄咄逼人,但是自己的两个弟弟提前联系过了长子,为江家说情,都被不留情面地堵了回来,他自然再不会去自讨没趣。
一行人陆陆续续出了病房,经过门口时,黎卫棠叫住云初语:“丫头,你也进去,英子也想看看你。”
云初语颔首,转身回到病床前,立站黎彦朗身侧。
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就是陪着他,不让他太过孤单。
病床上的蒋国英挣扎着想要摘掉氧气罩,黎彦朗会意,半跪到床边,伸手取下蒋国英脸上的氧气罩。
这个时候的蒋国英说话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没什么力气,说话都是微弱的气音,所以断断续续又颤颤巍巍:“阿朗,好孩子。”
刹那间,黎彦朗红了眼眶:“奶奶,求您别走!”不要像妈妈、像外婆一样。
早在五年多前,蒋国英的身体就出现了一些严重的病症,那个时候黎彦朗已经回国,通过三叔之口,得知奶奶的情况后,特意从国外招募组建了一只医疗团队,专门照顾他奶奶。
人虽然是留住了,但是,常年的用药和治疗,对一位七十多岁的病弱老人来说,身心俱疲。
蒋国英之所以强撑着一口气,就是怕,哪天她要是也没了,一来是怕这世上又少了一个真心疼他的人,二来也是担心阿朗这孩子真会跟黎家彻底决裂,走上敌对的境地。
其实,蒋国英的担忧一点儿都没错。要不是念着她的好,十年前黎彦朗回国后就针对江黎两家布的局,不会在收网的那一刻而独独漏了黎家。他,终究是重感情的,舍不得他奶奶。所以,他还是手下留情了,只把江家给搅了。
看着生命状况急转直下的奶奶,黎彦朗伤心之余还有疑惑。因为,前段时间他来探望过奶奶,虽然那个时候奶奶的身体也不好,也时常需要带着氧气罩,但面色还是可以的,绝不是现在这般透着明显死气的样子。
“阿朗,好孩子。”蒋国英断断续续地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浑浊的双眼目光涣散。
“奶奶,您别说话,肯定会好的。”黎彦朗知道,爷爷不会无缘无故让所有人出去,只留他和你小豆芽在这里。
伸出一只手把同样跪在床边的人拉到跟前,更靠近些,黎彦朗哄道:“奶奶,您看,这是您的孙媳妇儿!小语,叫一声奶奶。”
“奶奶。”云初语也握住那只干瘪嶙峋的手,微微用力。
蒋国英的目光看了过去,眼里盛着的水光更亮,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划过耳际,浸没在灰白的发丝里。
“奶奶您一定要好起来,上次您不是还说要抱重孙吗,我和小语很快就会结婚,最多再一年,您肯定能美梦成真!”黎彦朗不断说些蒋国英爱听的、想听的,以期望勾起她的求生意志。
“阿朗,好孩子。”
“奶奶!”黎彦朗大声回应着,云初语也跟着叫奶奶。
“阿朗,好孩子。”
“阿朗,好孩子。”
“阿朗,好孩子。”
整个病房里,最后只回荡着这句话,蒋国英咽气前,始终只呢喃着这句话,直到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奶奶!”
黎彦朗的急声痛呼就是一个信号,守在门外的人意识到,人终究还是走了。
黎卫棠瘫坐在地,像瞬间被人抽干了全身的精气。
几个儿子赶忙上前去扶,把人安到椅子上。
“爸,你要保重身体啊。”黎孝廉靠得近,宽慰了一句,只是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但作为儿子的他还是要说。他妈刚走,他爸可不能再有个好歹。
黎孝贤的处境很尴尬,他妈会这么快走,自己老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想起从前种种,黎孝贤很难过,连带着,对江瑶也埋怨上了。他红着眼眶咬牙切齿地看着不远处神情呆滞、一言不发的江瑶,心里更是难过,手上的动作快过意识,上去就给江瑶一记响亮的耳光。
“爸,你疯了!”黎井然一把护住母亲,对着父亲的举动感到不可思议。
黎井然也是接到通知,早黎彦朗十分钟到的医院,所以并不清楚蒋国英的发病全拜他母亲所赐。
空气里弥漫着悲伤,黎井然心说,虽然他对这个偏心眼儿的奶奶没什么好感,但到底还是一家人,都这个时候了,他多少还是有些伤感的情绪的。这会儿,他父亲莫名其妙的举动,还让他觉得恼怒,奶奶是去了,但也不能拿他妈撒气啊!
“你也不问问你妈做了什么好事!不仅我想打她,你爷爷现在估计都想撕碎了她!”被母亲的种种好给牢牢占据情感天平一端的黎孝贤咆哮着,这是他第一次对恩爱多年的妻子说这样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