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t; 嫤娘本要去寻李茹娘的。
想了想,她步子一转,先去寻了殷郎。
殷郎本就将她视作亲母,见她过来问,此时兄弟们也不在身边,少不得三言两语地就将自己的心事说与婶子听了。
嫤娘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脑门。
“平日你倒乖巧,怎么遇上了这事……也不想着要先和你婆婆说上一声?白养了你这小白眼狼!”嫤娘笑骂。
殷郎嘻嘻笑道,“我就是仗着婆婆和孃孃疼我,从不肯教我伤心难过了去……京中贵女闺秀虽多,我看上了我的,您和婆婆就只管操心叡郎和铎郎去……”
看着面上虽然还泛着羞涩的殷郎,居然也敢大着胆子跟自己开玩笑了,嫤娘有些好笑,却也真心替这个侄儿感到高兴。
“我先去劝劝李家小娘子,要是人家不愿意原谅你,看我不让你叔叔好好教训你!”嫤娘忍着笑意骂了一声,转身去寻李茹娘了。
那边李茹娘正借口替客人们准备茶点,早已躲到了一边。
可她毕竟是庄子上唯一的正经主子,又怎么避得开?
不多时,嫤娘便寻到了她。
“好姑娘,我们家的殷郎是个粗人儿,他唐突了你,我替他给你赔不是,你别往心里去……”说着,也不知为什么,嫤娘突然就觉得有些好笑了起来。
——她忍不住就想起了那一年,田夫人带着田骁来她家庄子上投宿时,田骁当着她的面,射杀了一条菜花蛇,把她给生生地吓晕了……后来田夫人亲来向她道歉,就是用这样的一副口吻说的。
果然,李茹娘急忙说道,“瞧婶子这话说的!世兄为人是极好的,您……”说到这儿,她突然面一红,复又垂下了头,再不肯言语了。
嫤娘见了小娘子面上的羞意,心里有底了,笑道,“难得你不计较!我们殷郎呢,嗨,他能有什么好!诶,也不是不好,就是呢,今年他都十九了,还没说上亲……大概他就也只这一点不好了,旁的都可以……”
嫤娘打趣道。
李茹娘面上红得更如滴血一般,下巴已经垂到了胸口处。
“茹娘啊,你是哪个属相的啊?”嫤娘假作“不经意”地问道。
李茹娘用细如蚊蚋一般地声音说道,“……回婶子的话,茹娘……属羊。”
嫤娘算算,喜道,“哎哟,比我们殷郎小四岁,刚刚好!刚刚好……”
李茹娘一呆,抬起头看了嫤娘一眼,突然明白了什么,复又深深地垂下头去,再也不肯吭声了。
嫤娘笑笑,接过了她的手,“好姑娘……虽然方才殷郎和我说了,可我还是想再亲耳听你说一说。你,可愿意到我们家来?”
半晌,李茹娘才抬起头来,看了嫤娘一眼,眼里泪光浮现。
“我,我做梦也想……也想有个像婶子这样的,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又相亲相爱的家,可是,可是……可是我怕我不配……”李茹娘呜咽着说了起来。
嫤娘笑道,“只要你愿意,殷郎也愿意,这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相信他。从现在起,你得好好的照顾你自己……过不了多久,我就去你们家,把事儿定下来。”
李茹娘听了她的话,更是难以置信,“婶子,我,我……真的可以?”
这说亲的事儿还没成,嫤娘也不愿意打包票,当下便只是劝了李茹娘几句。
李茹娘也算涵养功夫了得。
默了一默,她便收拾好情绪,抹干了眼泪,先朝着嫤娘行了一礼,笑道,“方才茹娘失礼,还请婶子勿怪……婶子那边坐着,啊,我听到珍宝儿的笑声了,定是世叔又钓上了大鱼!咱们去看看?”
嫤娘见她小小年纪,几息之间便能控制好情绪,在年轻一辈里已算是难得自恃的人物了,不由得心里又欢喜了几分,遂陪着她一块儿走了过去。
田氏众人钓鱼都有不小的收获。
李茹娘做主,让仆人抬了炭盆过来,又叫了庄子上的厨子也来了,现场杀了鱼、剖了、又烤了……
珍宝儿还不曾玩过这样的野趣,兴奋得不得了!
小姑娘一口气吃下了一整条烤熟了的大肥鱼,嫤娘怕她积了食,不许她再吃了……急得小姑娘眼泪汪汪的,还十分的不依。最后李茹娘来打圆场,让人烤熟了山药,又扒了皮,将里头的嫩肉让珍宝儿吃了,珍宝儿这才满意了。
田府众人打道回府,嫤娘见殷郎与李茹娘总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笑了笑,说道,“好了,咱们这就走了,过几日,京里见罢!”
李茹娘听了,心中苦笑。
——她那后母怨她在田府宴会上抢了妹妹的风头,将她打发到这个庄子上来,说是要为她那去世的亡母抄够一百本经书……
到时候就算田少夫人去李府活动,可这一百本经书,少不得还是要抄写的。
当下,李茹娘的心情已经恢复了过来。她大大方方地送了田氏一众人离开,最后又撞上了田殷的注视。
她朝他微微一笑,行了个相送的蹲礼。
田殷亦是一笑,这才策马行去。
田氏众人先回庄子上去歇了一夜,第二天便回了京。
田夫人听了儿媳的说道,又拿着田骁送过来的,关于李茹娘的生平事的那几张纸儿,戴了个玳瑁眼镜儿细细的看。
田夫人亦是越看越满意。
“这个女孩儿好!她出身清贵之家,自幼跟着她祖母长大,这气度心性儿就不会差;再加上她在李家过的这叫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