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娴你真的只有十四岁吗?”绣丽有些不敢置信。
“嗯,二月刚满十四。”舒娴点点头。
十四岁就这样惹人怜爱,真的是天生风华,绣丽觉得舒娴甚至没必要去后院受教导了,绿枝娘子还能教给她些什么呢?像舒娴这样优秀的姑娘一定会被丽娘格外看重。想着舒娴一开始发抖无助的样子,绣丽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你……”犹豫了一阵,绣丽找寻着措辞,认真地对舒娴说道:“如果不想那么快上前院挂牌,在丽娘还没完全了解你的资质之前,小姐姐你不妨跟后院的绿枝娘子多学习两年。”
舒娴有些意外,又有些心暖,绣丽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却极能体察人的心思。可是她从小学习的处身之道就是不能让人猜中心思,特别是万事未知的现在,于是舒娴收敛了笑容,声音清冷了几分,自嘲地说道:“多谢你的关心,可我沦落风尘已经脏了名声,不死心地挣扎又有何用。不若让自己过得好一些,也少受一些苦。”
舒娴原以为绣丽会厌憎她不识抬举,没想到双手一热,绣丽已经凑到了面前,眉头挑得高高的,满脸都是兴奋不已的样子。
绣丽捧起舒娴的一双手,仿佛遇到知音一般,高兴地说道:“没想到小姐姐你也是志存高远,和我一样有远大的抱负呀。像你这样天生资质高的,只要肯花心思,以后定能红遍菱州!”
一天到晚听后院的小姑娘哭哭啼啼,绣丽安慰她们也安慰烦了,难得遇到这样好看的新来的小姐姐,居然愿意“上进”,绣丽真的如遇知音。
松开舒娴的手,也不管舒娴凝滞的目光,绣丽转身叉腰,抬起小下巴郑重地说道:“当然啦,我可没有羡慕嫉妒你哦。虽然现在比不上你,但是将来一定会当上楼里的头牌。”我将来还要做鸨母呢,全庆丽楼最厉害的女人。
绣丽完全没有把舒娴当作竞争的对手,在她看来,舒娴是红牌的好苗子,而自己注定是要成为鸨母的女人,当红牌也只是暂时的。未来,红牌舒娴再优秀也只会让鸨母绣丽手下多一个得力的姑娘吸引客人。想到这里,绣丽不禁感叹自己今天溜进来一趟还真是值了。
绣丽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和舒娴说起了楼里有趣的事情。
舒娴静静地侧耳听着,手上拿着药膏对着镜子抹脖子上的伤痕,虽然没有直视绣丽的眼睛,却给人认真倾听的感觉,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不时闪过一丝思考或者笑意,明显是听进了心里而不是表面的敷衍。
绣丽本就是活泼爱热闹的,偏偏还极有个性和“抱负”。她看不起前院那些庸脂俗粉的狭隘艳俗,对二楼的红牌姑娘又只能暗自学习却明面上与她们无法交集。而后院的人无论是精明的厨子、老实的仆妇、偷懒的杂役还是哀愁的小妓都跟绣丽没有共同话题。绣丽真正能倾吐的人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弄儿,然而说了这么多年,大多数时候绣丽跟弄儿说话都有种自言自语的感觉。
倒不是弄儿烦了,而是两人之间的交流早已不需要语言,绣丽竖起眉头弄儿就知道她要骂什么脏话。
而舒娴的出现对绣丽来说,就好像突然打开的一扇新窗户,她羡慕舒娴的风姿,又喜欢她清雅的气质,更是对舒娴“上进”的思想极为赞赏,绣丽仿佛在舒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目标,这样的人才配做她的朋友!
在舒娴认真温和的神色的鼓励下,绣丽还想再说下去,突然一下子收了声停住了。舒娴疑惑地看向她,以为有人要进来了。
绣丽霍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才不怕被人发现呢,顶多被丽娘斥一句胡闹,翻窗户也只是因为她习惯了不走寻常路。
她是发现自己饿了。
绣丽的肠胃堪比厨房的掌勺,掐点最是精准,一旦饿了就代表饭点刚过,而午饭一过就是练舞的时辰了,弄儿提醒过她不能迟到的。
绣丽随手抓了桌案上的一个果子就往外跑,“小姐姐我去上课了,下回再聊。”这回绣丽手脚利索地爬上窗棂,翻身而下,一边啃着果子一边飞快地往水台跑去。
“小心些。”
舒娴目送绣丽离开,低头看了一眼缺了一角的果盘,伸手拨弄了一下其余的果子,把空隙掩去。
后院的一天是从中午开始的,当厨房的饭菜香味被洗碗的皂角味道代替的时候,提着或粉或红的舞绸的小姑娘们,就陆陆续续聚在水台上了。
四月的阳光最是滋润,绿枝娘子也不怕把姑娘们给晒黑了。看都来的差不多了,绿枝娘子向水台下的鼓手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轻盈柔软的年轻身体在阳光下舞动,洁白如玉的肌肤发着光,如水如虹的彩缎飘荡,乌黑的小髻随着裙摆跳跃,盛放的都是青涩的明媚,稚嫩却动人。
远远地从三楼俯视,青涩和可爱就变成了笨拙和可笑,蕊姬垂眸一笑,躺回了美人榻上,慵懒地摆摆手让侍女把窗户关上。
“一群蹩脚的东西,还没有我们鸳鸯灵敏可爱,是不是呀?”蕊姬宠溺地揉了揉怀里的波斯猫,雪白的猫咪,却有着一蓝一绿的鸳鸯眼,极为漂亮珍贵。
正翻着戏折子的柔然闻言转身,温婉可人的小脸显出疑惑的表情,问道:“蕊姬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蕊姬拈起一颗葡萄送进嘴里,上挑的眉眼透着一股慵懒而锋利的媚,说道:“过不了多久你也要被人叫姐姐了,后院一群好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