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青春校园>山河作配>第三十八章 备马

柔兰尚美,盛行风月,便是田间大字不识一个的牧童猎户,也会念几句耳熟能详的吟风颂月之诗,乡野村妇骂街的时候,对于生的白净好看的人多少也会口下留情。

六月,整个柔兰山林,只要有人的地方都在热切地议论各州郡花魁的美貌才情,谁又会摘得今年的百里流芳宴的冠冕。而作为花盛节的花眼,见多识广的菱州百姓八卦的时候又多了些高高在上,评价自然更严格一些。

“今年的花魁不知花落谁家啊。”

“我听上兰都探亲的朋友说,兰都身价最高的是桃花溪的思思姑娘。”

“俗!身价最高就是最好?”

“就是,去年柔兰身价最高的晴儿,千金难求一夜,还不是连参加流芳宴的资格都没有。”

“嗐,甘霖郡的人穷酸,出来个略平头整脸些的就盲目追捧,没有才情,早晚泯然尘俗。”

“没错,出道不足两年的哪里上得了台面。”

“此言差矣,难道说上月十五出道的第九红牌也上不了台面?”

热闹的茶坊一时安静下来,很多人都放下了手里的瓜子,似乎在想象当日月圆之夜鸦雀无声的花篮口。

没错,是想象,不是回想。

茶楼街巷间议论最沸的往往都是没钱上花篮口的平头小百姓,但这并不妨碍浪漫悠闲的菱州人发挥情思,从西四街口流出来的几许风声,就足够他们就着一壶粗茶嚼得唇齿留香,讲得唾沫横飞。

桩桩件件,摸得比门里人还门儿清。

菱州风月场上横空出世的第九红牌,自然是庆丽楼的第九红牌,也唯有庆丽楼能代表整个菱州的美人水平,姑娘俯一出道就能震惊世人。

街坊江湖间盛传的第九红牌姿容绝世,倾国倾城;贵圈官场间流传的第九红牌一眼颠倒天伦,一曲惊为天人。

传说第九红牌既有云翎姬的清雅之姿,宛若仙子,又有柔兰姑娘的温婉可人,明媚善睐。不仅一手琴艺绝佳,更是兰心玲珑能亲自谱曲,有琴道大家闻之落泪,赞叹不已。

一时之间不知多少人翘首以盼,毫掷重金希望得以亲近佳人,可是庆丽楼偏偏吊足了众人胃口,只有逢五逢十的日子第九红牌才玉面半掩登台献艺,弹奏自谱的两首曲子,曲毕从不停留。纵使如此,庆丽楼的木门槛都几乎被踏平了。

无论明里暗里有多少双手比出了多高的价格,丽娘依然欠身谦虚道还未到时候,收银子的手却没有半分迟疑,让隔壁酥眠斋当家的红豆娘子呸了不知道多少声坐地起价。说不眼红是假的,换了谁家有这么个妙人儿不费尽心思吊着尾口,好把名声和银子赚个够,但是再眼红也没办法,谁让别家没这个眼光和手段呢。

不过一月的功夫,庆丽楼第九红牌已经超越了许多成名已久的红牌,甚至隐隐有压过柔兰的势头,艳名更是远远地传出了柔兰山林,不知道多少南方士子才俊骑驴打马想要一度佳人芳容,通往菱州的官道顿时尘土飞扬。

花盛节是柔兰四郡乃至整个南方的盛会,最美的人,最艳的花,最香的酒,最大的集市,乃至最fēng_liú的才子与诗篇,统统汇聚在六月二十三的菱州城。而在此之前,菱州城的一举一动,一波一澜无不扩散至南方乃至北方各地,收入各大小报、官报、密报、甚至是奏折。

某一个照常醉醺醺的下午,陆洵美摇了摇空了的酒壶,歪着脑袋发了一会儿愣,确定书房里所有的酒都被他喝完了,于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决定去批一批案头成堆的公文。

别误会,公文成堆并不是他怠于政务,而是接近东迁安置收尾,事务庞杂,每日需要处理的公文都是论堆来算的。

也别误会,他之所以主动坐到书案边勤于公务,只是因为暗卫搜集的情报也在那堆公文深处,他只是顺便处理罢了。

谁他妈乐意看下面的蠢货乱帮忙和上面的水货瞎指挥!

陆洵美揉了揉太阳穴,接过罗康递过来的饱蘸浓墨的笔,再睁眼已是双目清明,哪里有半分醉酒的迷离。他一目十行地翻阅,核对账目,清点要务,飞快地圈画勾点,偶尔手碗连动写下几行字,有时候略一思忖交给上级,更多的时候是直接扔给罗康盖章。

他保持着一种快速而高效的韵律,案头的公文稳定地减少,一个时辰的功夫便清空了。露出了压在最底层的一张薄薄的雪花纸,这种纸常用来描红,不知是哪位小吏不小心把自家儿子的练字纸给夹带进了公文,闹了个笑话。

修长的左手抚上纸面,陆洵美笑了笑,那些影子做事也太讲究了。

突然,他嘴角的笑凝固了,触在纸面中间的指尖微微颤抖,竟是僵住了。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雪花纸,虽然看起来雪白,却布满了非抚摸不能感知的微小凸点,组合成一种特殊的盲文。

线人搜集各地消息,这两个月的密报不少是有关西南的,陆洵美对于爱美成风的南方人多少有点了解,本没有多留心,只当是线人们一点fēng_liú小惯例。对于今日情报上说到的那位风头正盛的第九红牌,陆洵美只是一笑置之。

直到他“摸”到了线人们不经意添上去的第九红牌雷打不动的两首成名曲:

《束玉》和《舒怀》。

那是定亲那年,他们互赠彼此的礼物,一首箫歌《束玉》愿结环束玉作良配,一首琴曲《舒怀》许倾心舒怀两不疑。

一定是她!

“罗康,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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