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第一次爬上了学校背后的那座高山,你一路奔跑,一路分花拂柳,一路崎岖坎坷,可你并没有停止运动,你连跑带爬,不知过了多久一片天光云影在你眼前浮现。高高的山顶你俯瞰这座小镇,一条铁路,一条高速公路,两条乡镇路从你脚下穿过,似乎是你看得见的人生脉络,你的一切都将从这里出发。
那天你呆到很晚才寂寞的走下山来,黑夜里你总是想起秧歌场子里她的身影,那时你之所以喜欢看秧歌就是因为她也喜欢看,你总是出现在她能出现或者可能出现的地方,一旦她不会出现你会疯疯癫癫的满地方溜达,你会站在特定的某个地点望着能勾起你悲伤的自然景色想念她。你觉得一个人在悲伤时感情是绝对纯洁的,在悲伤时想一个人有不一样的味道,不一样的情怀,也生出不一样的记忆。你会将某个地方同某个人联系在一起或者将某首歌跟某人联系在一起。如此你会容纳更多的记忆元素,容纳更多的故事环节,留待你年老时的回忆。
你总是如此矫情,可你总算是失去了她,她像只溜滑的泥鳅从你手中挣扎着跑掉了,你这样想着。
其实你怎么可能忘记呢!你清晰的记得你两次近距离的跟她在同一角天空下,一次是绿意盎然的夏季,她站在离你不远的地方,非得说个具体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在你二舅家门前的碾场里,你站在场沿边,青草在你脚下生长。她站在门前,背后是葱郁的老榆树,枝叶繁茂,在夏季里释放着潮湿的味道,有各种虫子在你们面前飞舞。人挺多的,你看着她跟表妹几个聊天,你顺手摸出笔在你的左手心写下了:“刘雅,我爱你。”
那时你狠狠的告诉自己,这个女子你要定了,爱定了,只要你活着世上你就要得到她——爱情!
另一次是在徐家门的秧歌场子里,那天空气很冷,人影幢幢,戏词悠扬,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有那么一段时间你们彼此看了对方几眼,她孤独的站在土堆的另一头,你寂寞的杵在这一头,你们之间只隔着一小块梯田。或许那时你没读懂她的孤单,或许她表示她在等你,她想跟你说话,可你傻不拉几的躲那么远看她,你没表现出那种热情的勇气。可你不忘在手心里写下那些字:“刘雅,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写完之后你紧紧的攥紧了手,你天真的认为这样就会将她留在你的世界里。那时你恋爱的方式多少有着神话色彩,你认为上天注定的缘分是逃不掉的,你们相互被神赋予了未来,你们只需要长大,长大到能结婚的年纪就可以了。你错了,你总是将错误进行到底,她之所以每次表现的憎恨与你,跟你的木讷愚蠢有关系。你想想,一个女子,在给你那么多的信和她自己随身的发带代表着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让你远远瞅瞅她?这种近乎冰冷的清心寡欲的所谓相处就是爱情么?女孩子心目中的爱情没有比陪伴更重要。或许她对你失望了,众多的失望重叠逐渐变成了冰冷的石头,装进了她的心田。你们再也不会有机会,因为她给过你机会。
假如你不写这段故事估计你永远不会明白,其实,她给了你无数机会只是你视而不见假装清高而错失。多年来你一直想问问她,是不是像你所想的这样,可你再也没勇气提起当年的那段时光,虽然你的微信上她的头像一天一个模样儿,你从变换着的头像看到了时光厚重的茧,蚕蛹般包裹住了你们不再回返的——爱情。
那天夜晚你跑到了青岩寺那尊菩萨像下坐了好久,袅袅檀香的味道让你心平静了不少,你看着教学楼那明亮的灯火,虽然是星期六可教室里还是有喜欢学习的同学。山下那一户户农舍的灯光凝聚着家的温暖,你突然感到此刻的你是个离家的孩子,你有点想家。此刻也只有家才能给你温暖,你所谓爱情已给了你一世寒凉。
也就是那夜你摸出了身上被汗水浸透的钱买了一盒三块五的兰州牌香烟,你抽的泪花迷眼,你抽的咳咳哐哐。这是你第一次接触叫做烟的东西,你尽量学着你爸的样子,可你抽不出你爸那种迷人的享受的舒坦的样子,可你知道烟一定会燃烧掉你多余的累赘的情绪以及情感。你的生命里接受了一种新事物,而这个事物注定要陪伴着你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