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屹送我回家的一路上,天上的雪花从一开始的小颗粒状渐渐的成了大朵大朵的,如飘飞的柳絮般忽忽悠悠的飘落地面,周围的景色渐渐被雪覆盖,白的晃眼。
离开家这么多年,都没有看见过雪,我待的城市是一个几乎不下雪的城市,因着十几年的期盼,现在看见雪花心里很是激动,特别想念小时候我跟着同村小伙伴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的场景,越是看,就越是想去试试,想找回童年的快乐。我兴奋的对林屹说:“我们一起去玩雪吧,打雪仗,捏小雪人,好不好”?
这次林屹并没有答应我,他看看我身上的衣服说到:“你穿得太少了,出去玩雪要是感冒可就不好了,我先送你回去,想要玩可以穿点厚实衣服我们再玩”。
他一说我也才想起来,昨天天气挺好的,我穿着薄大衣出的门,这样子去玩雪确实会冷,先回家换了再说。
我看着雪花一直飞,心就随着雪花飘荡,轻轻飞扬,我喜欢雪,更喜欢***笔下的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就一句便把北方的雪写到极致,让雪也有了驰骋万里的豪迈;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没有生命的雪也被赋予了灵动活跃,豪情万丈,天再高地再广又如何,终究不及雪的姿态高昂,***的情怀胸怀确实是古来无人能及,我只要能得其中之万一,也够我一世受用。
如若我是雪该多好,肆意飞扬于天地间,山川大地,河流湖泊,任我驰骋。没心没肺,就算天暖了化掉亦无心伤。
“到村口了,给我指路”,我思绪还在雪上面,没留意到已经快到了,林屹在边上出声提醒。
我指了指前面说:“走那条路”,没一会就到了门口,我示意林屹停车,而我的心还在雪上面,就跟林屹说:“你在车里等我,我去换衣服,等下我们去玩雪”。
他笑着看着我说:“跟个孩子一样,去吧,我等你”。
我到门口看家里门开着,走进去奶奶跟我妈都在客厅看电视,屋里的煤炉子也烧了起来,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
“你还知道要回来啊,一出去连个电话也不打”,看见我进来奶奶起来给我拍身上的雪花,免不了念叨我几句。
我只笑不说话,我妈转过头说:“是玄子啊”。
这一句令我心里异常地激动,今天我妈又正常了,不仅认出了我,还跟我说话,简直像在做梦!
她又接着说:“你说你个女孩子,头发剪掉也不说再留回来难看死了”。
我听着妈妈的话,背过身眼泪就流了出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从爸爸去世,我妈就是好一阵迷糊一阵,到后来清醒的时间就越来越短,不清醒的时候疯疯癫癫谁也不认识,十几年都几乎没听过母亲关切的话语,我抹掉眼泪,三两步走到妈妈身边,把头埋进她怀里,跟小猫一样蹭啊蹭的撒娇,妈妈笑着说:“还跟个孩子一样”。
我在妈妈跟前可不就是个孩子,我特别珍惜这一刻的温情,每每思乡情起这样的场景即便是午夜梦回也没出现过。
这些年一个人飘在上海,孤零零的为了生活打拼,咬紧牙努力赚钱,就是想给母亲治好病,可大医院去过不少,就是没能让母亲好起来,这偶然得来的幸福多么的弥足珍贵。
我正贪恋母亲怀抱的温暖,她一把推开我,嘴里含糊不清的胡言乱语,听不清楚一丁点的字句,我站起来,把母亲搂在怀里安抚,她一个劲的挣扎,手脚并用对我一阵踢打,好不容易偷来的幸福又没了,一迷糊起来就不认识我,却在这时候特别依恋继父,听见动静的继父从房里出来,赶紧把我妈从我怀里拉开,他像对待孩子一般摸着母亲的头,手里拿着药,嘴里对我妈妈说:“玲儿乖,给玲儿吃糖”。
母亲就高兴的接过继父手里的药放嘴里咬,一会就扁着嘴说:“苦,苦”。
继父笑着说“玲儿最乖,不怕苦,来喝水”。
我端着杯子给母亲递到嘴边,母亲望望我说:“她是谁,我不要,不要她喂,你,你来喂,她给我,喝,喝,喝苦的”。
继父只好接过杯子,为了避免我妈打到人,带着她去到房里。
“哎,十五年了,你妈的病没见一点好转,可怎么办才好”,奶奶站在我跟前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在我肩上拍了拍,颓然坐在了沙发上。
我没接话,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父亲去世后母亲就神志不清了,偶尔清醒一阵就到处找我父亲,找不到就歇斯底里地挣扎,然后不停地哭,哭久了就开始发疯,胡言乱语,甚至打人,还会把自己弄得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去医院医生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药一直吃,清醒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短,迷糊的时候家里人一个都不认。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继父到来,他来了之后发病的母亲愿意让他陪着。
高一后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我的继父进了我家门,是别人介绍的,这个世界女人唯一的一个优势就是,只要是个女人,就算疯癫的也总有个男人肯娶。
继父是自愿来的,还是倒插门。
他家里穷,到40多岁也没娶妻,媒人给介绍时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他只说不管好的孬的,有个家便好,总好过一个人无聊。
他卖了自己家里的老房子,没有任何的仪式,进了我家门,做了上门女婿。
自打进门起,他把我奶奶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