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屹把我小心翼翼地放到车里,一个人转去另一边坐到了我身边,右手紧紧地抓着我的左手,他的手心沁满了汗水,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绪里有激动兴奋和紧张。
我转过头给了林屹一个自认为很温暖的笑,我们相视轻笑起来,两个人没说一句话,他的手抓得更紧了。
在车队领路人的领导下,车队慢悠悠动了起来,路边站满了同村看热闹的人,只看到他们时不时指指这里,点点那里,颇有点阅兵的仪式感。
路过三婶家门口时,我看到三叔和三婶站在门口,我结婚并没有叫他们,再加上之前闹得很不愉快,他们也没脸来我家,车队经过时,三婶脸上带着复杂莫名的表情看着。
我想,作为一个女人,她这一辈子,一个孩子也没有,怎么着心里也是不痛快的。
人还是别太仗着自己的小得意去诋毁和迫害别人,这些事迟早会有清算的时候,怕就怕,清算时的结果不是人所能承受的。
我并没有圣母心,管他们怎么样,以前我家落魄时她踩上来的姿态最丑,那个模样我会记一辈子。
随着车前行,我坐在婚车里从整个村里经过,曾经的快乐痛苦亦或是伤悲就如同电影的慢镜头一般,一连串的画面一帧帧从脑海过一遍,唯有父亲笑着的画面是我最在意最想抓住不放的。
可……
哎……
这辈子,用我奶奶的话说,我和父亲没父女缘,要不然临死怎么着也会让我见到他,如果时间能倒退回去,那怕救不了父亲,能让我见最后一面都是最大的幸福。
从昨晚起被家人勾起来的恋家情绪,在这时升到最高,我忙把车窗打开,回头看着渐渐出了视线的家门,泪如雨下。
我总是在家人面前哭不起来,背过他们,其实我并不比别的女人坚强多少,只是在他们跟前强装坚强让他们觉得我可以支撑一个家,我维持这个假象近16年,如今真的有点不想再维持了。
林屹听到我轻声啜泣,一把把我拉到了他怀里,紧紧按在他胸口。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事,有我”。
他低沉而带有磁性的桑心,总是有着很强地安定心理的作用。
“有什么心事说出来会舒服很多”。
“我以前自欺欺人的认定父亲一直都在,可就在刚才,看着家门离我越来越远,突然明白,我早就是没爸的孩子,屹,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难受过。”
其实后面还有半句话我没有说,那就是我要从自己家去别人家过日子,可这个新家,有可能我努力一辈子,都不属于我,而且这还在未知的范畴,多少让我有点恐慌。
“以后有我,你可以安心依靠,我一定努力做比你父亲更好更爱护你的男人”。
我没有动,也没回话,林屹把我的头捧起来,轻轻在我眼皮上吻了一下,从口袋里取了纸巾擦去我的眼泪。
“就知道你平时假装坚强独立,内心其实特别渴望被人关爱,我也料到你注定会在背过娘家人的时候哭,早早给你准备了纸巾。不过,还是收一收眼泪的好”,他说着拿出镜子放到我面前,声音特别轻柔得说:“你看,好好的美新娘妆都哭花了,多难看,不哭了,我刚才说了,娘家是你的第一个家,在以后也是我的家,闲了多过来住,就和以前回家一样,好不好”。
我瘪着嘴点点头,“这是你说得,我以后只要闲着就过来住”。
“好,只要你不哭,怎么样都你说了算”。
我在这时发现,林屹和别的男人一样,都是看见自己女人哭就手足无措,好歹让我发现了他同于常人的一点。他平时总是一副与众不同的模样,这个反应,让我觉得特别真实和温暖。
我斜过脑袋看着他,调侃说:“到底让我发现你像人的一点了”。
“嗯”?
“你记得吗,从高中别人口中你都是男神,这与常人一致的反应,让我get到了真实的你的魅力”。
“奥,这样啊,那有没有很心动”?
我转动着眼珠子慢慢把脸转向了车窗,不看他,心里窃喜,确实是特别心动啊。
林屹突然凑到我耳边轻轻哈了口气说:“新娘子害羞了”!
我没理他,在心里说,还真是个坏人。
车子一点点从我熟悉的地方开过,出了镇子,出了县城,又出了绕城高速,最后绕到去林家别墅的路上,与我家渐行渐远。
十月一日,本就是金秋时节,进了山道后满目都是带着青黄色树叶的大树,有好多都是北方特有的柿子树,树叶后面藏着或红彤彤或黄橙橙的柿子。
开花结果再落叶归于泥土,这是树木的历程。而人,也同样,出生长大,结婚生子,最后过完一生消散于天地间。相同的是都从幼小到成熟到拥有自己的后代,到最后消亡,不同的是,人一辈子只有一次这样的经历,树却要经历无数次。
我如今正相当于树开花的时期,结婚,之后才有生子,树开花后结果,热闹的花期就如同人类的婚礼,树繁闹了枝头,人取悦了自己和亲人,之后便是心心念念迎接新生命。
我给林屹把我刚刚想到的这些一点点说给他听,他说我形容的很好,又加进去很多他的感想,这段路不知不觉间就走完了。
11点30分,车队停在了林家别墅门口,大门口放着三台轿子,轿子边上各有一匹高大俊逸的白马,时不时打着响鼻,好像在说赶紧来,白马准备好了,就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