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后面的话,师爷李来林却怎么都不愿意说下去了。于是,文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暗暗点头道:
“刚才我说想来看看什么是比武招亲,不是假话,那是真的。但是明人不做暗事,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这也是真的,那就是老虎沟山寨,从今天起我已经决定要收归本人名下了。”
说着,文刀特意停顿了一下,以便众人的思绪有个缓冲,然后才又徐徐说道:
“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不是老虎沟山寨的劫难,反而还会是一种幸运和荣耀。因为,本人要收编的山寨还有很多,直到这千里山野最后只剩一家山寨,那就是我。而老虎沟山寨因为是第一家被收编,以后肯定会因此名垂青史声名远扬的,这点我可以打赌。”
“郑重声明一下,我不是一个嗜血之人。但如果必须要以最小的牺牲换取大多数人的活着,那么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大开杀戒。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嘛——”
文刀再次很技巧地停了一下,随后一字一顿道:
“我想,你们每一个人在过去的三天中也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现在,我给寨子一刻钟时间考虑,希望山寨不要让我失望。”
这就是那三天得到的最大红利。
在文刀说出上面的那些话时,原本气势汹汹、喧闹混杂的人群,一个个变得异常安静。可以说,假若没有三天那压抑的恐怖气氛铺垫,这时估计笑场的人,单是笑声就能把文刀淹没。
看到郝疙瘩面若死灰,紧紧攥着一双拳头,两眼却不住地在郝小苗身上扫来扫去。李来林同样也是一脸死灰,蹙眉不知百转千回了多少次,半晌方才嘶哑着声音道:
“请问这位、这位小英雄,一刻钟是多久?”
文刀定目看着李来林,缓缓吐气道:
“对你们而言我也不知道是多久,就定一炷香吧。一炷香之后,我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但是我更希望,一个有头脑的人,能真正懂得圣人的一句话,那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来林一听,顿时黑下脸回敬了一句道:
“可是我也知道另外还有一首诗,那就是——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听到师爷李来林忽然吟出这首诗,郝疙瘩这时终于脸上有了一丝血色,牵起郝小苗的手,冷冷地扫了一眼文刀,然后昂头哼道,“我们走。”
望着扬长而去的山寨匪众,文刀脸上不仅没有愤怒,反而慢慢浮起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来。
妈的,好像这才是古代土匪的样子吧。
好,好,没有血性的土匪、山贼,即使要来又有何用?
当然,笑归笑,这一炷香的时间,他却也不敢有丝毫马虎。底牌亮给了人家,等于就是大摊牌了,结果不外乎两种:
战,或者降。
生,或者死。
文刀退回寨子,倒也不敢托大,很快就在寨门外的一处小山丘上,简单做了一个掩体,然后将身上的所有武器装备都检查了一遍。他可不想在可能的逃跑中,有任何一样东西掉下来,尤其是这背上的大狙,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至于其他战备方面嘛,掩体不过是一种下意识而已。
对于这场接下来可能的对战,冷兵器遭遇**,结果只能有一个名字叫屠杀,所以一把微冲足矣。
在枯燥地数了三遍子弹之后,文刀看了一下手表,估摸了一下剩余时间,于是第一次摸出一盒香烟,眯眼望着静默中的山寨,点燃后默默地坐在山丘上抽了起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能做的,可以计划和操控的,他都做了。剩下的,或许就只有天知道了……
回到山寨,大小寨主、各路头领,甚至连一些早就退出江湖的老朽,都颤巍巍地一并挤道了郝疙瘩的那间充作议事厅的堂屋。可是人到齐了,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开头炮。
憋了半天,梅金龙在李来林的暗示下,撸起袖子,跳出来,猛地一拍桌子:
“去他娘的,老子第一个说。就算他是神仙下凡,夜叉出海,单凭他连续三天出手杀死老子那么多兄弟,老子就不会给他低头。你们谁想降就降,大不了老子拼他个你死我活!”
可惜,除了那几个被可怜爆头作为不得不献身山寨的“烈士”亲属,还有他们的亲朋好友,稀稀拉拉地应和了两声,其他人根本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看到这个场景,郝疙瘩仿佛早有预料一般长叹一声,摆出完全就是一副听天由命了的神态对李来林道:
“师爷说说吧,山寨要怎么样,你一句话。”
李来林皱皱眉头,盯着郝疙瘩看了好几眼,只好叹息着摇了摇头站起身,伸出三根手指环视着众人道:
“一炷香经不起多少折腾,直奔主题吧。在下说三条路,大家选,但最后还得寨主自己拿主意才是——”
“一,死战。有这样想法的人也肯定不少,肯定想他不就是一个人吗,全寨子所有的青壮男人也不要什么阵法了,直接一起上,几百个他能一下子把人都杀光吗?”
“二,尽快挑几个死士,前去寨门外与他虚与委蛇。其余人等,从山寨各个方向,自行四散而去,能逃多少人就逃多少人,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三,交出山寨,这就没什么可言的了,只需寨主一人即可。”
话音未落,整个堂屋顿时响起一片嗡嗡声。
最后,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