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找了一块舒缓的平地做临时营地,从城门楼子里就来了一队身穿棉甲骑着大马的官军。
沿着官道将车队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一个总旗模样的胖子便勒马喊道:
“这是哪家的车队呀,管事的出来一个问话。”
山娃子看看文刀,拿出做官军时的样子,飞身上马,就要出去,却被肖马根从后面叫住,然后看向文刀道:
“公子,咱们还是不要骑马过去。”
文刀看他一眼,突然一笑道:
“怎么,咱们的马太矮,一看人家的高头大马,就先自卑了?不过话说回来,单看他们这战马,就与众不同,应该不是地方军。”
山娃子接口道:
“公子的眼力就是不一样,这是京营的兵马,配属的兵器、甲胄不仅是最好的,就连那战马,也是与关宁铁骑同出一门的北地骏马,根本不是咱们这区区十匹川马可以比的。”
京营?
文刀沉吟着。
这么说,这是孙应元、黄得功统制的兵马了,难得他们此刻也在这杞县中吗?
嗯,这两人还是不错的,也很有将才。
文刀想着,示意山娃子过去应付。
没想到,山娃子过去没说几句,那总旗便领着他的那一队兵丁又打马回了城。
见惯了官军特别是外放督战、驰援的京营这样的天子军跋扈,肖马根一时间有些看愣了。
而同样有些愣怔的,还有过去应付问话的山娃子。
他一回来,便摸着脑袋,连连摇头道:
“公子,这一路真是怪事连连。没有劫匪不说,到了这城跟前,连这官军也是变得跟好人一般,简单问了几句话,就没事了。”
文刀可不这么想,马上喝道:
“别咏叹了,将那官军问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差地说出来。”
噢,山娃子反应过来,急忙抱拳道:
“公子,他们的第一句话是,问咱们是不是郧阳府文公子的车队?”
哦,这第一句话,就让文刀也跟着皱起眉头来。
“接着他们问的是,今晚是进城,还是就地扎营?”
“最后,那总旗就笑着说,哦,原话是这样的——这么大车队,连个旗号也不打,回去请你家公子早点弄一个旗号打出来,也好叫人一看就知道你们是谁。”
说完,山娃子又是一阵傻笑,然后一下一下的摸着自己脑袋,声音低了八度在嘴里自己嘀咕着:
“我怎么感觉像做梦一样,就好像上面有什么大人物罩着咱们似的……”
肖马根也傻笑起来,不过却望着文刀,暗想:
管他奇怪不奇怪呐,反正这都是公子带来的好运气,咱只要跟着公子就行了!
文刀蹙眉想了良久,却不得其解,于是也就懒得再伤脑筋,只是按着自己预定的思路,对两人指派道:
“肖马根负责扎营,山娃子跟我一起,带上张满霞和几个亲卫,我们现在就进城。”
现在?
山娃子看看天色,赶紧扶着文刀上马道:
“公子,现在进城去,咱们可就得快点儿了。而且,进去了,今晚就只能在城里住一晚了。”
“我知道——”
文刀在马上坐稳,盯着肖马根道:
“你行不行,现在还来得及,公子我就马上下来。”
肖马根犹豫了一下,挺胸道:
“公子,一晚上属下还敢斗胆说行,一定为公子看好大营。”
文刀笑了,看看两人,忽然承诺道:
“等回到郧阳府,我给你们两个都升官,月俸再往上涨一涨。”
两人一听,顿时喜出望外,急忙长身一揖道:
“多谢公子。”
看到文刀找到自己面前,红娘子似乎早有预感一样,接过旁边亲卫牵着一匹空马的缰绳,二话不说,翻身上马,甚是洒脱。
聪明女人,相处起来就是舒服,当然看着也舒服。
一行人,拐上官道,趁着些许的霞光,顺利进了杞县城。
望着人多的地方,跑了一段,山娃子感觉不对,便拦住一个行人问道:
“这位哥儿,打听一下,这城里说有人开仓放粮,给人施粥,不知具体在城里那个地方?”
行人看看他,然后盯着肤色明显白净的文刀,摇头道:
“你们这样的人,也去讨饭吃?我不信,而且你们也别去跟穷人抢饭,好玩是吧,爷爷不知道哪里在施粥!”
山娃子被激怒了,本能地一鞭子打过去,却被文刀喝住了。
那行人竟然面无惧色,跳开几步,又看一眼文刀,用手指了指山娃子,转身而去。
这时,红娘子拨转马头,指着一条巷子道:
“跟我走吧,我是杞县附近的人,知道这里。”
呵呵,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文刀暗自一笑,纵马跟了上去。
不出所料,红娘子很快就将他们引到了地方。
在一条街口的平地,围着很多人。
透过人群,能隐约看见挨着街面,一字排开,用炉子炖着几口巨大的铁锅,里面热气腾腾,不时冒出诱人的米香。
几个家丁,维持着简单的秩序。
居中,则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模样的年青士子,身着一袭陈旧青衫,亲手拿着一把大勺子,一边给每个排到面前的饥民舀一勺稀粥,给一个黑乎乎的面团子,一边惆怅地唉声叹气着。
又走近几步,便看见他其实没有那么风度翩翩,衣衫凌乱,满头大汗,甚至还有些手忙脚乱,明显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