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凭一面写着“张”字的大旗,就认定眼前这个看上去苦大仇深的汉子,就是明末名头仅次于李自成的大魔头张献忠,未免也太草率和儿戏了吧?
文刀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地端详着这个外表完全就是一个粗鄙农民的家伙,直到发现又一面写着大大“罗”字的旗帜出现在山脚下,他才不觉又是一惊:
“罗,这个罗不会是曹操罗汝才吧,如果真是这样,算算时间,看来还真可能是这两个大魔头呀!”
“公子,你刚刚是在说曹操罗汝才么,公子竟然也知道他?”
文刀听了一愣,随即马上惊喜地转头盯着再次凑过来的刘仇道:
“听你这话音儿,好像知道曹操罗汝才这五个字代表着什么,莫非你跟他有瓜葛?”
刘仇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但不知为何忽然又一缩头,在嘴里若有若无地说道:
“其实、其实也没瓜葛、牵扯啥的,就是、就是当年那陕北白水王二棒杀知县张斗耀聚众起事,王嘉胤、高迎祥、满天星等八大王后来随即纷纷冒出来。有一年,这曹操罗汝才不知为了何事就从王自用的三十六营闹翻,从山西途径郧阳府欲在这秦巴汉水之间自成一军,曾与此地我等大小山寨很是纠缠了些时日。因了这个,小人所在的那个山寨野人谷寨主因为几次被这曹操打穿寨子,所以、所以小人后来为了寨子倒也与他有了不少交集。”
交集?
呵呵,你一个连寨主都算不上的小山匪,就算有点充当师爷的本钱,能跟一路从山西反过来的曹操谈什么交集!
而且他自己和他这帮难兄难弟现在都一样在这山林之间乱窜,甚至同样躲着这一股股冒出来的流贼,怕是另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文刀想着,随即脸上一黑道:
“前面你说现在已经是崇祯十三年了对吧,如果你没有骗我的话,你嘴里的这些所谓的八大王、三十六营还有什么十三家,估计现在也都死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就不过这几个人了——李自成、张献忠,以及这绰号曹操的罗汝才。哼哼,这些人从崇祯六年开始,来来往往多少英雄豪杰,打打杀杀伤亡的人数没有百万也有几十万之众。他们每个人几乎都修成了人精,就凭你,你凭什么跟他们有交集?”
话音未落,刘仇已经大张着嘴巴,怔怔地忘记了自己一直恪守着的对文刀人和物的恐惧,两眼第一次大胆地在他脸上放肆地看道:
“公子,你真的是从海外回来的么?我大明发生的这些事,公子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清楚楚!”
文刀咯噔了一下,马上扬了扬手中的望远镜,冷哼一声:
“没听说过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吗,更何况我是从海外华朝而来,多得是千里眼、顺风耳的本事和宝物。不怕告诉你,如果我想知道,这大明还真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刘仇不觉脸上更精彩了,满眼都是顶礼膜拜的光芒道:
“公子当然是神人回归,又有公子说的各种宝物加持护身,自然不惧这流贼,就算他是闯王、曹操。小的是想说,公子既然有这般本事,又有这么多宝物,何不、何不——”
说着,这家伙两眼骨碌碌地转动起来,颇有心计地停住了嘴里的话头。
其实文刀这一路上,也一直在考虑自己的出路。
能回去,当然最好不过,毕竟家人朋友都在四百年后的那个现代社会中。
但是,如果不能回去呢?
面对的,就一定是一个必须生活在当下乱世中的自己。
文刀想着,眼神朝四处山坡上的流贼扫了一眼,随即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刘仇和一脸期待的众匪,缓缓颔首道:
“何不怎样,刘仇,李记,尔等不会是让我选择一家声势浩大的,去抱一个大腿吧?”
刘仇看看李记,黄脸李记目光躲闪着,又朝其他几个山匪望去,众人最后对视一眼,然后齐刷刷地扑倒在地,异口同声道:
“公子,我们不是那样想的,我等想说的是,凭公子这等人物,比那流贼头子长辫子的建奴不知强过多少倍。既然他们都能打出旗号,招兵买马,攻城掠寨,公子又、又何尝不能啊!”
话音未落,一旁的年轻美妇大惊失色,愣怔半晌,忽然扬声喊道:
“公子,休听这些山匪胡言乱语,跟着他们去做那大逆不道之事。公子虽然远在海外,但一看便是饱读诗书之士,自当忠君爱国,报效——”
正说着,一个山匪忽然窜起身子,一脚踹了上去,话音随即戛然而止。
未等文刀呵斥,这个山匪马上又低眉顺眼地爬回来,伏在文刀面前,抓起一快石头,眉头皱也不皱一下便狠狠砸在自己的那只踹人的脚丫上。
“公子,小的听不得女人聒噪,还请公子降罪。但公子这般人物,若是领着我们起事,断然不会比任何一家贼寇差,更不会再受那官府大兵士绅们的欺压和棍棒,求公子——”
刘仇看看文刀,赶紧领着众匪齐齐匍匐在地,连声求道:
“公子,我等山寨已然破碎了,每日跟在流贼后面吃点残羹剩汤,直到遇见公子这样的人物。公子这般人物,只有打出自己的旗号才是英雄本色,求公子——”
“都闭嘴吧!”
文刀听明白了,这帮家伙把自己当做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的想抓在手上安自己的心。虽然他们的想法,现实来说当然也不失为一条出路,但他们的私心却是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