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难洲有一座享誉千年的菩萨庙,菩萨庙里住着一群白衣素洁不染尘的女菩萨。
那是一群整日修佛、诵佛、参佛的女子。
而菩萨庙,每一代都会走出一个惊才绝艳的修佛女,入世修行,红尘炼心,最终修得菩萨金身,参悟大觉,成就圆满。
每一代的修佛女都被世人尊称为“小菩萨”。
而这一代的小菩萨却有一个独特的名号,玉观音。
据说玉观音修佛已经足有三十载,她的心思生来剔透澄澈,六根清净,又剃尽了三千烦恼丝,多年来她一直在菩萨庙禅修佛理,数月前却突然“出门”,走出了菩萨庙。
出了菩萨庙,她就是小菩萨,代表着一方佛门。
这是一个深谙佛理、佛性厚重的女子,亦是佛法高深,有菩萨本相,行走人世间,就是普渡,红尘俗世修行,就是弘扬佛法。
有释门大拿曾言,这是一个注定要成佛的女子。
女子成佛,古来罕见,堪称“大逆”,而玉观音的存在似乎有了打破这个禁忌的可能。
事实上,在当世佛门,年轻辈里面,单论天资悟性,“小菩萨”玉观音当属第一。
而且这个佛法非凡的女子很好认。
她眉心缕刻着一轮倒悬月,那如天坠之月,落在了她的眉心,刻在那里,成为了独特印记,据说那倒悬月里藏蕴着无边的佛法,高妙奥绝。
数月以来,她行走人世间,晴也好,雨也好,都喜欢撑着一把花纸伞。
她也总是穿着一身不似僧袍的白衣,花纸伞遮住了她青丝尽褪的光头,远远望去,她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平凡女子,走在街头,飘然而去。
可一旦到了近前,多看一眼,都会觉得自己亵渎了菩萨。
眉心一轮倒悬月,光头撑着花纸伞,这就是“小菩萨”玉观音。
事实上,最初碰面的时候,夏芒就认出了玉观音,毕竟太好认了,他只是没有点破而已,陈深海自然也认了出来,否则也不会出言挤兑夏芒。
第一墟这种地方,妖魔乱舞,龙蛇混杂,各种消息自然也传的快,玉观音的外形特征早就被描绘出来,尤其她还是释家门徒,对混迹第一墟的家伙来说更需要特别关注。
起初,夏芒选择错身而过,就是不想招惹玉观音,因为他清楚这个女子的厉害,对方恐怕已经臻至化凡绝顶,甚至成就超凡强者了,这等厉害人物,他自然是能避则避,等闲不愿意过分招惹。
可惜的是,他想避开,对方却不这么想,错身而过之后,一个转身,就有了交集。
陈深海闯进来,挤兑夏芒,欲与其交手,这引发争端,大打出手,两人斗狠,逐渐打出了火气,都想置对方于死地,结果陈深海技不如人,败给了夏芒。
对一个想杀自己的人,夏芒自然是不会留情的,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是他推崇的道理,干掉陈深海势在必行。
而这时候,玉观音却突然出手了,打出一道“卍”字佛印,如山岳般压伏在夏芒的肩头,阻其把陈深海扔进枯月井里。
此刻,枯月井畔,玉观音撑着花纸伞,眸子平静,夏芒肩头上扛着“卍”字佛印,嘴角噙笑,笑里藏刀,两人隔着十丈虚空对峙着。
旁边,陈深海瘫在井畔,他的四肢骨头都被夏芒的拳头刻意轰断了,五脏六腑也遭到重创,短时间内很难自愈,否则也不至于瘫在这里,任夏芒欺凌,而不逃走。
他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无力反抗。
当然,夏芒也没给他反抗的机会,他心知自己逃不掉,也就破罐子破摔,没心思逃了,此刻他扫视玉观音和夏芒,眼神有些古怪,他颇为好奇这两人之间的“交流”。
一个被称作小菩萨、玉观音的佛家女子,一个魔根深种、心灵种魔的魔公子,这样的两个人相遇,必然是极其精彩的。
他觉得这两人之间日后必然会有精彩绝伦的故事。
有些遗憾的是,他今天恐怕是难逃一劫了,逃不出夏芒的魔爪,也看不到日后的结局。
魔公子,是第一墟里很多人私下里对夏芒的称呼,算是“诨号”,只是没有摆在明面上,和陈深海的深海公子、林拜月的拜月公子等差不离。
可夏芒是从来都不承认“魔公子”这个名号的。
尤其是在妙手裁缝铺子外,他恶意满满地提出“公子论”后,“公子”二字算是彻底臭了,他更不会认可什么“魔公子”的诨号。
“我没有挡你的路。”玉观音撑着伞,平淡地道:“我是在救你脱离苦海。”
“苦海?我即便真的身陷苦海里,又何需你来救?”夏芒哂笑道:“在你眼里,我身在苦海里,可在我眼里,你又何尝不是在苦海里泥足深陷,越陷越深,越走越远?”
“小菩萨也在苦海里?”陈深海插话,过了这么久,他的伤势也基本稳定了下来,只是四肢故意被夏芒打断,五脏六腑重创却是很难自愈,他明白夏芒是故意的,断其四肢,防止其逃走,他心知自己是逃不掉了,也就死心,反而豁达起来。
这是临死前的“觉悟”。
夏芒看了眼陈深海,对他豁然的心态倒是有些诧异,而后说道:“小菩萨说我是魔,在她看来,魔就是我的苦海,而在我看来,玉观音参佛悟佛,又何尝不是在佛的苦海里泥足深陷?”
他凝视着玉观音,笑道:“你终年诵念的佛,就是你的苦海。”
玉观音娇躯微微一滞。
陈深海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