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妹在楼上屋里睡了一觉,下午五点左右,阮飞花带着阮飞雪做好晚饭,去镇上打游戏才回家的阮伟志饿得想用手抓菜,被阮飞花一筷子敲在手背上。
等周娟没个好脸色坐下来,阮家五口阮在压抑的氛围中吃完了晚饭。
阮飞花示意阮飞雪不用急着收拾碗筷,说是等会没谈拢掀了桌子还可以省点事。
阮飞雪:“……”这也没省多少事啊,收拾一地的碗筷也很麻烦呐。
“都吃饱了,吃饱了,咱们就谈谈正事,我也懒得跟你们墨迹下去了。”
“怎么和长辈说话的!没大没小!”周娟怒道,一旁的阮伟志也起哄要教训阮飞花。
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哪种和谐的关系不需要双方的共同经营?做母亲的没有身为长辈的慈爱,做弟弟的没有尊敬姐姐的觉悟,他们如何能对阮飞花要求什么呢?
“阿志,安静地听阿姐说话,阿娘,阿爸,你们先别急着生气,今天不把话说开,咱们家估计也过不了一个安生的好年了,你们也想早点回海市吧?”阮飞雪道。
周娟冷哼一声,见阮建生没有表态的意思,默认了阮飞雪的话。
阮伟志一时被严厉的阮飞雪震住了,打小阮飞雪这个二姐便比大姐和善,待他也更加温柔。
他欺负两个姐姐时,阮飞花气急了还会不顾周娟对他的的偏爱骂他揍他,阮飞雪从来都是好言好语地劝他要懂事。
今天她居然敢这么和他说话,阮伟志想气又不敢气,悻悻坐在凳子上安静如鸡。
“我实话和你们说了吧?我没有要结婚的打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所以抱歉,让你们打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一屋子的人包括阮飞雪都皱起眉头,不明白阮飞花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最后是阮建生先说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总是要嫁人的。”
阮飞花的表情很平淡,语气也很轻松:“我以前没有人帮衬一个人能好好长大,以后也不需要找个男人恶心我,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们不用管,横竖该给你们嫁女儿的彩礼钱,我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们。”
听了前半部分,周娟刚想训斥阮飞花“你不嫁也得嫁”。等听到彩礼钱不会少时间,她立刻闭了嘴,心想不嫁更好,她还省事、省嫁妆了呢。
瞥见周娟脸上的庆幸得意,阮飞花话题一转:“但是!果园我是绝对不会让给你们的,先别急着说话,我晓得你们的打算。把我嫁出去,果园就归你们了,你们也不想想,打理果园是一件简单的事吗?
买种、栽培、嫁接、运输、销售,和果商谈判,你们都不会!难道你们还指望阿志这个成天不读书只会打游戏的家伙会吗?”
“或者说……”犀利的视线落在周娟和阮建生身上,阮飞花脸上露出自嘲的神色。
阮飞雪眼神一暗,也看出了父母的心思。
“或者说,是想等我一嫁出去,你们就把果园转手给别人,得了钱去海市买房子?但是很可惜,我这个果园在市面上根本不值钱,别说你们找不到人接手,就是找到了下家,你们得到的钱也不够你们在海市买间厕所的。”
“不可能,你别想骗我,我早就打听到了,你那个果园每个月的收入都有好几万。”
“还每月好几万,这水果都有季节性,你以为这果子天天都能成熟吗?再说我这果园才办了几年,买果苗、买肥料,还要雇人干活,前期投入有多大,你知道吗?我的果园不是聚宝盆,里面的果树也不是摇钱树!”
“怎么可能?这么赔钱的东西当初你还敢去银行借钱!”
“好了,少说两句。”阮建生按熄只剩点虚嘴的烟头,摩挲着皲裂的手指。
“软软啊,这两年你也知道我们在海市过的是什么日子,就巴掌大点的地,你们两姐妹来了,还要阿志腾出来给你们住,我和你们阿娘起早贪黑地干活也存不了多少钱买套房……现在大家都往外面跑,这老家我们也没打算回来了,我们就是想在城里有个属于自己的地儿,不用到处找地方租……你们小弟也这么大了,很快就要成家了,没房子不行啊……你现在住在这里,吃的喝的地里都有,也花不了什么钱……”
阮建生低着头,紧握着烟盒与打火机,絮絮叨叨,常年抽烟的嗓子早已喑哑,头顶的白炽灯光线昏黄,映照出他脸上时光与劳累的痕迹。
心里一动,阮飞雪差点就想跟他说,别去城里拼搏了,回来吧,这里有田有屋,何愁不能生存。
转头却看到阮飞花似乎完全不为所动,只在阮建生诉苦时不时打断他,示意他快点说正题。
阮建生到底要面子,没有直言要阮飞花掏钱给他们在海市买房,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已经表达得明明白白。
“我可以出钱给你们买房。”阮飞花半敛着眼睑,藏起不知名的寂寥悲哀,脸上是一种令阮飞雪感觉陌生的冷静、沉稳,这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历尽世态炎凉般的麻木、冷漠。
“但是,我只能分期给你们,这两年挣的钱我已经投到果园了,手上没有多少积蓄。”
天边忽然一道响雷,冬日惊雷,不是好兆头。
此刻,阮飞雪听不清他们是如何谈拢每月应付的买房钱和养老钱,没有阮飞花的妥协,没有周娟的得意,没有阮建生的诉苦,没有阮伟志的骄纵。他们的嘴巴张张合合,发出的声音却已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这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