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江南西路一带的崇山峻岭之中,暮色掩盖了四周万物。二人闯入林中,文菁看周围尽是些吐着新枝的白桦树。虽然已是晚春时节,但在这深山之中仍旧使人感到习习寒意。
徐晟与文菁在林中走了一会儿,见这些树生长得错落有致,文菁心中疑惑:“岭南地面怎会有野生的白桦林,那必定有人刻意而种的。”走过一段路,却发觉有些异样,白桦树的布置似乎是遵循某种方位,细看时又不是很明显。
二人转过大约两里路的脚程,见前方又是火光点点。徐晟以为是要出林了,准备大步向前迈去。文菁却是突然慢了脚步,边走边思索,徐晟看了她的神情,问道:“怎么了?”文菁道:“我怀疑,前面不是出林,而是回到了我们刚才进来的地方。”徐晟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前方,似乎是岭南派那帮人的火把。
文菁微微点头道:“这不是一般的树林,而是有人布置的‘白桦阵’,着实有趣。”徐晟道:“那怎样穿过这片林子?”文菁蹲下来,道:“让我仔细想想……”
她从身上拿出明月珠,递给徐晟道:“晟哥哥,你帮我拿着这个,照亮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凭着刚才走过一遍的记忆在地上画了几条道路的路线。
徐晟在一旁瞧着文菁,只见她一会儿在地上画着路径,一会又以单手支颐陷入沉思,这些细微的动作让他越看越入迷……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分,文菁似乎想明白了,再看徐晟时,见他怔怔地望着自己,不由得小脸绯红,心中的羞涩掺杂着淡淡的喜悦,偕了他的手站起身道:“晟哥哥,走了!”
徐晟这才回过神来,文菁道:“这‘白桦阵’算不得困难,我们刚才一直在阵的这一方瞎转悠。”拉着他却像是数着步子一般拐了几次,经过一段不长却是十分曲折的路径,来到一段较为宽敞的道路,道:“现在一直沿着小路的右手边走就行了。”虽然她说的是沿着右手边,却有时跳过一些岔口,徐晟不解道:“不是说沿着右手边走么?”文菁道:“那是此阵前半部分的大体走向,这些不走的岔口是因为是死路,虽然沿着右手边走同样适用,但无非是给出阵增添了一些不必要的时间。”徐晟又道:“为何死路如果沿着右手边走也同样适用啊?”文菁道:“晟哥哥,你想想,那条死路先沿着右手边进去,碰到不能再往前走了就——”徐晟突然接着她的话道:“我明白了!那是在掉头还是沿着右手边,这时却是还会回到分岔口!”文菁微笑道:“晟哥哥,你真聪明!”徐晟又问道:“那你怎知沿着右手边走还有哪些岔路是可以跳过的?”文菁道:“这个嘛,凭着刚才走过一遍对此阵的了解,再加上一些奇门遁甲的基础学识就不难了!并且这个‘白桦阵’本身并不算难,是以经过稍微的思考就能得知。”
文菁估计着走到阵中,却发现已经穿过了白桦林,略微自嘲道:“我却估计错了,这个‘白桦阵’本来就是半个阵法,我们已经出来了。”徐晟故作哂笑道:“菁儿,你也有算不准的时候啊!”文菁知是他的玩笑话,是以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再看前方,却是一片灰白色的云雾缭绕,隐没了四周的崇山与茂林。粘湿而冷酷的寒雾缓缓朝二人周身飘来,似浪潮起伏,互相追逐,在险恶的海面上的波涛。
二人继续前行,进入这一片云雾之中。徐晟忽觉得头重脚轻,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文菁急忙扶了他,问道:“怎么了?”徐晟含糊不清道:“可能是发热没全好吧,头脑有点昏沉。”说这话时,他愈发觉得难受,周身像散了架一般。他靠着文菁,在她的搀扶之下慢慢前行,好不容易,穿过云雾,来到一片却是伸手不见五指之地。
徐晟却是愈发显得疲惫,微声道:“菁儿,我先睡一会儿。”也不顾地上的状况,就瘫倒了下来,任凭她唤也不醒。文菁只好在一旁坐下,四周一片漆黑,刚才在外面却是有着星光点点,现在由于被密林遮蔽,已全然不见。群山黑魆魆,大野阴沉沉,是一片毫无生机的死寂。
文菁在一边守着,慢慢睡意袭来。倏地之间,耳边却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仔细聆听,想辨别声音的方向,却是十分困难,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文菁初以为是微风吹动草木的声音,过一会儿,声音却不减,反而愈发变大,进而转为多种声音混杂,似一女子低吟浅唱,又似车马小心走过……
文菁向周围问了一句:“谁?”无人回应,声音却是转小了一点。她心中有点害怕,却不敢拿明月珠来照亮周围,不由得向在地上昏睡的徐晟移了移。俄而,声音又大了起来,超过先前,已全然听得见。接着继续增加,如有人哭喊一般,各中却夹杂着许多其他的怪叫。
文菁心中越来越紧张,额头渗出了点点汗水。她叫了两声徐晟,却不见他醒来,心中微慌,又推了推他,依旧没有回应。她急忙以手指探了探他的呼吸,方知是自己多虑了,文菁寻思道:“晟哥哥果真在野外生活惯了,如今周围有如此多的声音还睡的如此安稳。”一想到徐晟在自己身旁,心中就感觉稍稍放松,对周围的怪音也不那么害怕。
到了后半夜,声音却是渐止,最终又趋于平静。文菁终于抵不住睡意,躺在他身边后逐渐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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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晨曦再次到达山头的时候,徐晟却是首先醒来,他只感觉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