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春寒料峭,特别是在这傍晚时分,尤显得天寒地冻,一群衣衫单薄却在赶路的百姓更是冷得直哆嗦。他们经过之地,散落的几个死尸身上横七竖八地插着乱箭;不远处土剁上,小火还在燃烧着,似乎也没人有精力去扑灭。一切迹象表明,这里不久前刚经历过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就连硝烟还没来得及散尽。
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人顾不得许多,直接从尸首上踏了过去。的确,对于他们来说,苟且地活着才是最大的奢望。
为首的一个老者大概是其中领头的人,赤着双脚,踩在碎石块上,磨出的老茧也早已让他适应。“都给我停下!”一阵马蹄声之中,一将官模样的中年人骑着高头大马朝众人疾奔而来。
这群人停了下来,惊恐的眼神中却带着迟钝,或许,接下来是死是活连自己都麻木了。那将官来到众人面前,却是一下子勒不住马,直接将为首的老者踩踏在地。
旁边的几人立刻炸开了锅,跑着来到老者身边,喊道:“刘保正,刘保正……”将官皱了皱眉,小声骂道:“老不死的东西!”
声音或许大了点,对面的一个年轻人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愤怒。将官笑道:“无所谓了,这老东西于我们也没用!”
年轻人虽然心存怨念,但看着他手中的长枪,也只能干瞪眼。将官伸出一只手指,点过一个个人,像是在数着数目。所有人都木然地望着他,偶尔有一两个想要质问的年轻后生却是束手无策。
好一会儿,将官放下手来,点点头,心中暗道:“人数应该够了!”想到这里,他阴笑道:“休怪老子心狠,要是没有你们,我的人头就得落地!”
长枪猛然向前,将最前面瞪眼的那个年轻人刺了个透明窟窿。这一下,人群炸了开来,各种哀叫和嚎哭声连成一片。
将官手上一个运力,把枪拔出后,再次拉紧缰绳,将一个妇人踏过后,又要朝着另一个后生刺去。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后生也要遭遇第一个年轻人的噩运之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闪过。就在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之时,那人影已经以刚猛的一掌拍向将官。
那将官本来还沾沾自喜地拿枪刺人,没有提防到斜刺里突然杀出一个人,胸口中了一掌后,即刻口吐鲜血,握枪的那只手也跟着垂了下去。
将官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到马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见他身长体壮,脸上胡须拉碴,是一个长相粗犷的汉子。
带着不怒自威的神情,那汉子与他针锋相对。须臾之间,将官开始口吐白沫,抽搐了好一会儿,头歪到了一边,登时毙命。
众百姓纷纷下跪,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那汉子却是矗立在原地,似是没有听见一般,朝着地上的将官冷笑了一声。
百姓只能跪在地上,等他吩咐。那汉子突然转过身来,开始叽里呱啦地说着让人一句都听不懂的话。
这一下,众人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突然间,又是一矮个子跳了出来,一副贼眉鼠脸的样子,笑道:“蒲察大哥说,他救了你们,该如何报答?”
那死里逃生的后生把头埋得更深了:“大哥就是要我们做牛做马,也都是心甘情愿!”“那可是你说的!”矮个子奸笑着,又和那汉子商量了几句。
这中间,众百姓还是一句都听不懂。过了一会儿,矮个子的一双眼睛咕噜噜地转着,看得人很不自在。那后生刚想问时,矮个子道:“这京城是待不下去了,各位想不想跟我去个好地方啊?”
百姓唯唯诺诺道:“只要肯收留,饭可以吃个半饱,哪里都去得!”矮个子心中奸笑:“这帮屁民还想着吃饭?到了燕云之后,就不能遂你们所愿咯!”没有表现心中所想,道:“吃饭的事情好说,只不过那里远了些,须长途跋涉大半个月才能到!”
后生问道:“敢问去的是哪里?”矮个子将这句话转述后,那汉子即刻面露凶光,开始大叫了起来。
众人看了,都不免有些害怕。矮个子道:“还不乖乖上路?”由那汉子在前,矮个子断后,朝北迤逦而行。
刚走得三五里路,忽听得一rén dà叫道:“兀那金鞑子,要将我大宋的百姓迁徙到哪里去?”三四个人挡住了去路,为首的却是梁兴,他带着初成立的忠义社已经开始了小规模的抗金。
那汉子又开始叫骂,梁兴身后跟着的一人上前道:“果真是金人,说得都是女真语!”梁兴皱了皱眉,吩咐道:“都小心了,这是我们忠义社第一次直面金贼!”
“忠义社?”矮个子也走到前面,斜着眼睛道,“有趣,有趣!”梁兴冷冷道:“有什么有趣的,我看你说的是汉语,想来也是汉人,怎么就成了金人的走狗呢?”
“是啊!”一旁的苏如烟咯咯笑道,“我们现在是该叫你一声‘狗’吧!”不明就里的众百姓都能站在后面,瑟瑟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矮个子并没有生气,反而淫笑道:“你们这忠义社还有相貌不错的女人呢!”“你——”苏如烟怒瞪着他。
矮个子指着那汉子道:“蒲察大哥可是天禁帮四大hù fǎ之一的持国天王——”“我呸——”苏如烟骂道,“原来是投靠了金人的天禁帮,真是失敬!”
梁兴显得还算冷静,道:“持国天王蒲察泗?那眼前这位想必就是广目天王刘苄了!”矮个子一愣,诧异道:“你怎知我的名字?”
梁兴“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