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朴点点头,又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开始了讲述。前面却是徐、文二人之前吴邦和在疏影楼都已听过的事情。或许这段故事早已在大街小巷流传开来,听者大多并没有太多关注,不耐烦的李明月更是叫道:“王大人,我们都还饿着肚子呢,麻烦你直接讲重点,皇上是怎么被扣留的?”
王朴却没有理会他,依旧是动容地讲述事情的经过。他作为官方的言论,并不似徐、文二人先前听过的那样,带有一些亦真亦假的小道消息,是以很快就说到了天子到了青城,金人想要另立君主。
此时,王朴将已经空空如也的碗又舔了舔,接着讲述道:“几天后,皇上自金兵大营回城,城中上至士大夫和将官,下到黎民百姓,都迎接拜见。皇上掩面大哭:‘宰相误我!’然后,又到延福宫去见太上皇,奏道:‘金人不承认朕和父皇,如今只有立在外的九弟为王,延续祖宗社稷。’康王生母韦妃就在一旁,说道:‘金人的志向肯定不在于另立君王,一定还会所求更多!’”
“果不其然,等到皇上回宫,金国就派来了使者,要求索取金一千万锭,银二千万锭,帛一千万匹!这边凑金银的过程中,贪得无厌的金贼第二天就提了新的要求,索要了七千匹马和少女一千五百多人。可以想象,女子过去都是充作后宫,宫女不肯出宫,很多都跳入池中而死。皇上无可奈何之下值得选择了割地的办法,派刘韐、陈过庭、折彦质等人为割地使,将河北、河东忍痛让给金人。然后,又派欧阳珣等人手持诏书前往各地,让他们受降。欧阳珣到了深州后,痛哭着对城墙上的守军道:‘朝廷被奸臣所害,以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今天是来求死的,诸君应当互相勉励,报效国家!’金人听后大怒,将欧阳珣押到燕京,竟……竟然用火将这样一个忠义之士烧死……
“真是岂有此理,这金鞑子欺负到大宋头上来了!”刘正彦臂上青筋暴起,怒道。“那勤王的军队呢?”苗傅显得理智一些,问道,“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金兵来犯,不是被将士给打退了么?”
“去年不也是因为有菁儿在么?要不是没有她的献策和李大人的执着,恐怕上一次京城就保不住了!”徐晟心下暗道,“不过金贼这狮子大口也开得太大了,上次赔了多少,今番恐怕是只多不少!”心想着下来问问文菁,她必然记得去年金人索要了多少金银。
王朴长叹后,道:“勤王军有是有的,可被那个不学无术的贼道人在京城胡乱一弄,就算有再多的勤王军队,又有什么用呢?”
“上次勤王回去后,种师道病死,种师中也在救援太原的过程中力战而死,西北军一下子变得群龙无,因为又有西夏在边关蠢蠢欲动的原因,范致虚只汇集其中的了一部分,号称十万入援,到达颍昌后,听说京城已攻破,又与一些从其他地方来的合成一路,谁知在邓州的千秋镇,却被贼将娄室用骑兵冲击,不战而溃。我大宋最为精锐的西北军如此,其他地方来的援军不提也罢!
“精锐啊精锐!”刘正彦愤愤道,“居然面对金狗的骑兵会如此不堪一击!”
王朴接着说道:“欧阳珣等人受降不成,已经激怒了金人。皇上迫不得已,只得再派聂昌、耿南仲出京。”“耿南仲?”徐晟忽觉得对这个名字有几分耳熟,心下自问道,“想起来了,那不是太子太傅吗,天子的老师尚且如此,那朝廷还有救吗?”
王朴道:“或许是受了之前欧阳大人的激励,河北、河东的军民坚守城池,不肯接受割地的诏令!”这是唯一能振奋人心的消息,讲到这一句是,他的语气中竟然带了几分激动。
“好样的!如果我大宋男儿人人如此,又何惧金狗?”刘正彦同样受到了欢欣鼓舞,叫道。
王朴又道:“没过两天,金人就索取金帛急切,再次邀请皇上前往大营。好不容易脱身的圣上如何能再次落入敌人的手中,对此表示为难!”由于面前并没有水,他渐渐变得口干舌燥,但已差不多说到慷慨激昂之处,如何能停得下来,反而变得咬牙切齿道:“只可惜,皇上身边尽是小人和无能之辈,尚书何栗就认为没有危险,劝天子前去!”
“那何栗不是之前还要提出要和金人巷战的么,怎么此时变得这般目光短浅?”文菁想到前几天在疏影楼听到的话,心中暗道。
“皇上带着何栗和李若水等人再次前往青城,出城的过程中,有百姓数万人挽留道:‘陛下不可出城!’同时嚎哭着不让皇上前去。随行的范琼却道:‘圣上现在早上出去,傍晚就可以返回了,尔等愚民不要在此误了大事!’百姓愤愤不已,向他扔瓦块,范琼居然命将士用刀砍断了百姓挽留车辕的手臂!
“这狗官没有能力也就罢了,当真也是无道至极!”徐晟终于忍不住,骂道。
“到这个时候,我大宋只剩下几个屈指可数的肱骨之臣还在抗争了!”王朴心有不甘道,“之前的割地使差不多这个时候到达金营,金人派仆射**来劝降,刘韐大义凛然道:‘苟且偷生事奉二姓国君,这是刘某至死也不会做的事情!’**劝道:‘与其白白死了,不如取一笔富贵。’刘韐仰天大喊道:‘没有这样的事!’在纸片上写下亲笔:‘金人不以予为有罪,而以予为可用。夫贞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两君;况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