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爬起来,将大衣披在身上,出了门,轻车熟路地朝王府走去。两处仅有一街之隔,徐晟一小会就来到王府。万籁俱寂,天边只有一小钩上弦月,让人看不大清道路。
进了王府,徐晟远远就看见中间偏左的一间屋里闪着微弱的亮光。他借着轻功来到屋的左侧,悄悄捅破一点窗纸。从小洞中往里望去,一人正以背对着窗的方向站在床前。虽然看到的只是背影,但凭借着白天的一番交手就已知晓,眼前这人就是杀父仇人——王禀。
他几乎登时要出手,幸而很快冷静下来:“白天已经与他交过手,现在手上又没有兵刃,如果不能一击而中,接下来可就麻烦了!”想及此,决议等王禀入睡后再动手。
徐晟悄悄躲到屋的一侧,只过了小半个时辰,里面的灯光已然熄灭。鉴于一般人在刚刚入睡时对周围的响声特别敏感,他又特意等了半个时辰。趁着中间的间隙,他回去拿了一张弓,一支箭——目的只在于一击毙命。
或许是战事不断的缘故,等到徐晟蹑手蹑脚地再次靠近时,竟然听到了屋中人的鼾声。他轻轻一跃,来到房顶,揭去一块瓦片,露出一个缺口。虽然缺口很小,月光也不甚明亮,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借着月光,徐晟取出箭支,张弓拉弦,瞄准了躺在床上之人的心窝。凭他娴熟的箭术,只要右手一松,足以让王禀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丧命。做完这一切后,他只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可以悄悄离开,那么,这件事真的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况且这个“你”还永远不会说话了。
正要松手的一刹那,徐晟的眼前忽然再次浮现了白天的一幕场景:那是在打扫战场的时候,这个满脸是血的将军将一群死尸中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拉了上来并亲自为他包扎伤口,尔后又吩咐亲随好好照看……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悄悄升起:“这王将军已经抱着为国而死的打算了,如果现在把他杀了,由谁来守卫太原,从金兵的铁蹄下保护生灵?”
他手上一个激灵,右手差点松开,若是稍不注意,一个为国死节的义士将死在自己的箭下。徐晟急忙收了箭,也顾不得将那瓦片放回去,而是陷入的无尽的矛盾之中:“杀了义士,我则成为了民族的罪人;但是,这杀父之仇,不得不报,有宋清亲口证明的话,来不得半点虚假;一箭下去,就等于王禀当年杀我爹一样,在敌人面前自相残杀……”此刻的他下手不是,不下手也不是,只能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矛盾之时,忽感觉有人在自己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徐晟警觉回头的同时,沉声问道:“谁?”一个身材娇小的白衣蒙面人捂住了他的嘴,虽然看不清容貌,但眉宇间已经一眼瞧出,不是那个朝夕相处的人儿还会是谁?要不是刚刚陷入了深深的胡思乱想之中,她靠近时的气息就足以让自己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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