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曾经不周山上的大妖,还有曾经的神族,这里,只有永远的死亡,却又不会真正消亡,连幽魂都不如,葬身在这里,最后骨肉被这些沙澜吃尽。你看那些枯骨还宛如活着一般,你猜成为枯骨之后,还会不会有意识?被困在这里千万年,会不会感到很寂寞?”
多摩罗这话说罢,话音未落,身形已经站在了金翅鸟王面前。距离近了,借着这里暗淡的光,金翅鸟王对上多摩罗的眼睛,比黑夜更纯粹,比死亡更冰冷的眼睛。
多摩罗通体玄黑,浓郁的化都化不开,可他偏偏长着一副极其英俊的面容。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冷峻而威严,两眉浓重浑如刷漆,眼睛与眉毛的距离有些近,更显得凌厉。眼眶的形状如凤,一双深渊般的黑瞳,看上一眼,似乎便要被吸走全部的能量。他负手立在金翅鸟王面前,神气内敛,厉而不发,狮威胜龙,整个样子似撼天巨兽,身躯凛凛,有着无以匹敌的雄浑。
王者无双!
黑色的阳刚,玄铁般坚不可摧的气质。黑暗也要向他臣服,汇聚于他的脚下,衬托着他,拱卫四周。
多摩罗轻轻地一挥手,四面沙幕哗啦啦的一阵波动,泄如奔洪,无尽的骨茬砂砾汇入沙澜下的汪洋,枯骨如龙蛇飞动,躁动难安,翻起沙尘,整个幽墟里仿佛刮起一场沙尘暴!
“无界之境!”多摩罗的身形在沙尘后面,沙尘竟无法近他身,“洪荒之时,妖与神的藏骨之处,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三界之中最坚固的牢笼,可是,又能奈我何?”
多摩罗微微一动,奔泄的骨茬砂砾激射,壁垒破除,显露幽墟真实的样子。苍凉的没有一点生机,不见天日,到处都是巨大的骨骸,山与峰,洞与涧,也都是骸骨构成。先前那些粼粼的幽绿色泽,都是磷火。
低沉的笑声,不响亮,却浑厚如大钟,在幽墟内久久震荡。
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不周山上的大妖与神,并无区别,同宗同源,那时天与地的距离很近,大妖们盘踞不周山顶,山下的人类菇毛饮血,与低等动物无异。彼时,妖族才是这世间的正统,可是后来,洪荒时代中,不周山大妖们却与神族产生了龃龉,继而爆发大战,那等于是众神之战,后来平息那场旷世大战的便是龙神,而龙神则在那场大战之中殒身,身躯骨骼、鳞甲髭须尽皆化为世间万物。在此后的漫长岁月中,神族与不周山妖族,泾渭分明,各自寻找一片境域生存与发展。
神族与不周山妖族各自损伤严重,这才有了后面的姜子牙以天书封神一事。因为,在那一场大战中,神族的领袖东皇战死,而无数神族血战陨落,可当时不周山上的大妖们也伤了元气,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维护三界,天地秩序的,依然还是神族。
世间血流成河,生命惨遭涂炭,几近不存,此后,女娲造化天地生灵,登为万灵之宗。死了那么多的大妖与神族,他们的遗骸便被埋入不周山底,以不周山做为镇压,这才有了幽墟。后来不周山虽然崩塌了,但幽墟还在,被深深地掩埋入地心之中。
一旦被打入幽墟,便永难有出头之日,可是多摩罗却做到了。
“总大将。”金翅鸟王在多摩罗面前单膝下跪,声音里有惧服,有激动,“恭贺总大将!”
多摩罗淡眼睨他:“孤家能够突破幽墟禁锢,算起来,还有你的一份功劳。”
金翅鸟王茫然抬首:“我?”
“二十年前,东皇的妹妹,拼着自己神魂俱灭,也要与孤家同归于尽,想要为她兄长报仇,孤家索性将计就计,被她打入幽墟,却其实,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策,孤家自信,幽墟禁锢不了孤家,孤家既然敢行此险招,必然是留好了后手。”
“可是我……”
“你很奇怪,为何孤家会说有你的功劳是么?”
金翅鸟王屏息以待。
多摩罗道:“因为你,将那个人逼到极限,而孤家,之所以甘愿被东皇的妹妹打入幽墟,等的就是那一刻。”
金翅鸟王想了想,愕然:“吕洞宾?”
多摩罗微微一笑。“原来那个人叫吕洞宾。”
金翅鸟王难以置信,“总大将认识吕洞宾?”
多摩罗负手道:“二十年前,东阳为了与孤家决一死战,同归于尽,临行前,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寄存在了一个普通人身上。那件东西,对我们同样重要。”
金翅鸟王回想那日吕洞宾的样子,他手中凝出的光剑,轻轻一挥,便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威力,若有所思起来。
多摩罗话锋一转:“金翅鸟王,金翅鸟一族在你的带领下,江河日下,你们本是天火之中孕育而出的神鸟,如今存世稀少,几乎快要灭绝了,而就连你,连一个区区人类都斗不过,不觉得丢脸么?”他这么说着,轻挑挑的一勾手指,束缚着金翅鸟王的灵枷便碎成齑粉。
金翅鸟看着自己受损残破的翅膀,羞愧的无言以对,只咬牙道:“这笔账,我早晚要跟吕洞宾,还有他身边的那几个算清楚!”他在多摩罗面前,不敢再自称为本尊。
“若是你连这点志气都没有,可是白费了成君的搭救。”多摩罗走到成君身旁,一只手抬起成君的下巴,声音柔软下去,“这些年,多亏你和你搜风阁里的部下们,你们的忠诚,孤家都放在心里了。”
地狼们纷纷跪拜下去。“恭迎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