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战间,花园水榭上弓弦抖动,立时箭影飞驰,一只长长的羽箭擦着湖面射来。齐玉轪四个方位都被敌手牵掣,想要进击已是不能,想要退避一步亦是吃力。果然,他迟缓半分,那支长箭射在他的肩膀上,噗一声鲜血迸出。
水榭之上身影晃动,原来是杨连山前来增援。他见齐玉轪中箭,大喝一声,提起三叉戟扑上前来。齐玉轪强忍肩伤,勉强招架了几招,忽而长剑翻转,剑招里使出“遁”卦的意思来。这一招剑尖向敌,极尽刚猛之势,剑刃带虚,含藏静穆之形。五名敌手被剑尖的劲力逼退,满以为他会趁势进击、务求杀伤,哪知齐玉轪收住身形,虚晃一步,使出轻身功夫往外逃出。
“遁”卦剑招使出只在瞬间,齐玉轪跃开一丈远,朝着花园门夺路而逃。偶耕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齐玉轪擦身而过,并不拦阻,也不追赶。
五人齐步追赶,追出花园门口时,齐玉轪的身影已逃出百步开外。杨连山掣开铁弓连射两箭,都只射中房檐。张岩松昨日肋骨被骅骝马踢断两根,这才感到胸口疼痛,咧着牙直喘粗气,怒冲冲瞪着偶耕。
孙越走到偶耕跟前,拍拍他肩膀说道:“兄弟,刚才你一伸脚就可以绊倒那牛鼻子老道,打架的时候发什么愣呢?”偶耕怔怔的,心中仍在追问那道士到底是好是坏是正是邪。不灭勃然大怒,指着偶耕吼道:“我看你来路不明,定与那妖道有牵连!老夫定要告知节帅,将你打入狱中细细审问!”
帅府里出了刺客,侯希逸也被惊动,他率领另外五名“十将”赶到花园。见到遍地狼藉不堪,守夜的军士死伤一片,顿时怒上心头,喝道:“何方贼人,竟敢如此大胆!尔等六人合力,怎么还让贼人逃脱了?”
不灭气愤不平,指着偶耕说道:“贼人是个道士。我们五人合力擒贼,不是六人。正要成功之时,这小子赶到花园口,只顾袖手旁观,才让那贼人走脱!”杨连山手持弓箭道:“节帅,是末将射中贼人,射得他落荒而逃!”
侯希逸白了他一眼,转头对另外五名“十将”道:“他们五人擒贼不力,本帅另行问责。你们五人速速带领精兵,满城搜捕贼人,不得放过一草一木!贼人若敢顽抗,就地正法!”五名将领领命去了。
偶耕还在苦苦思索:“这恶道士不知是疯了还是走火入魔了,我与他素未谋面,他见我就要杀,还毁了吴老汉酒肆里那位落难兄弟的药丸;我以为再也遇不上他了,可谁知他追到帅府里,逢人就杀。”侯希逸也是沉吟不绝:“老夫一世尊崇佛老,为何忽然窜出一个道士来,杀到内宅?他到底是要刺杀我,还是另有所图?”
不灭走到侯希逸身边,说道:“贼人擅闯帅府,府中必有内应。上下军士幕僚,无不对节帅忠心耿耿,唯有这半路里跑出来的偶耕,来路不正,行为甚是可疑。请求节帅将他拿下,交付有司严加盘查。”侯希逸尚未回应,孙越仰天一笑,说道:“法师过虑了。偶耕兄弟初来乍到,一与节帅无仇,二与我们无隙,为什么要加害我们?即使他是内应,他才来府中半夜不到,怎么招呼那贼人前来行凶?”
不灭哼了一声,说道:“帅府上下,只有他是可疑之人。将他绑在牢狱之中,让他受些刑罚、吃些苦头,不怕他不招供。”孙越道:“若是动起大刑,铁打的人也该招认了。小兄弟初来帅府,贵为节帅麾下的十将,这头一夜连觉都没睡好,你就让他蹲监狱、受大刑,也太不把节帅的面子当回事了吧!”
不灭还欲进言,侯希逸大为不快,呵斥道:“尔等休再多口,抓住那贼人才是要紧事!”说毕,手持念珠,问不灭道:“我近来心性不稳,府上有出了这等邪祟之事,莫非我修为尚浅,礼佛不够虔诚?”不灭这才冷静下来,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说道:“诸般事端,都因烦恼所致。节帅只管抛下烦恼,心气自然平顺,邪祟自然祓除。”
侯希逸道:“抛下烦恼,说来容易,其实不易。我已心浮气躁,诸事懒得搭理。本想明日安排晚宴,请李怀玉过府,为那吕思稷接风,只是现在兴致全无,等过了明日再说吧。”不灭颔首不语,诸将都不敢吭声。
侯希逸又说:“明日我只愿在堂屋礼佛念经,军政事务一概不理,家中琐事也少来烦扰,过往的客人均不相见。若有重要事务,不灭法师代为处置。”说毕,命令孙越、李胜、杨连山前去增援那五名十将,连夜捉拿贼人;张岩松权且休息,好好养伤;又命令不灭、偶耕回房安歇,众家丁各自退下。
侯希逸安排完毕,回房正要安寝,一名“十将”飞奔回来禀告:“闯入帅府行凶的那个凶恶道士,刚才逃到西门,趁城防空虚,逾城逃走了。我们在他身后穷追不舍,定不叫他走脱。众将军担心节帅挂念,特遣我回城来向节帅禀报!”侯希逸气得浑身乱战,叱问:“那道士是何人指派?我麾下十将一齐出马,居然还叫他给跑了!”
不灭沉吟片刻,绝不肯告诉侯希逸那道士是冲自己而来。他说:“这道士来得突然,只顾行凶杀人,不曾说出半句话。我等多派人手,将他擒获,一问便知。”侯希逸只得命令那名“十将”多带些军马,出城会合其他兵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