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瑜寻着杜荷留下的磷粉一路走去,越跟着磷粉的痕迹走,便越来越往城郊走去。
城郊那边的杜荷却已经被捆了一天一夜了,现下被饿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觉得自己似乎被装在一个大箱子里,头顶和脚底都有木板,还上了漆料十分坚固。
也不知道他留下的记号,四哥哥发现了没有。
杜荷躺在黑暗之中,试图发出什么声音,可是疲惫和饥饿只能让他发出一点呻吟的声音。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恐惧,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无边无际的黑暗让他害怕。
即便是父亲过世时,他也没有害怕,只是感受到了无尽的孤独和痛苦。可是现在,这种真切的黑暗,让他有了窒息感。
他不知道木板外面是什么样子,是黑夜还是白天,是月夜还是晴空。他睡过了,醒过来发现还被困在这里,心里的恐慌渐渐蔓延。
直到他听到头顶上的木板上,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有人压在了木板上,杜荷吓得大气不敢出,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很快,木板被嗖的一声打开,杜荷望着那个人,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几句断断续续的话。
“你父亲真是不识好歹,我让他做大事,他却只懂愚忠!嘶……疼死了,长孙无忌那个老匹夫下手太狠了。呼……不过我也不会让他们如愿的……呵呵。”
杜荷听到这番话,还有这有几分耳熟的声音,渐渐和印象中的人对上了号。又听到他提到“父亲”,更是听得仔细。
“哼,小鬼头。你父亲最疼的就是你,你死了,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后悔,没有跟我合作。”
那声音逐渐靠近,一只皮肤上有鞭痕伤口的大手把杜荷从木板下捞了出来,借着月光,杜荷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脸,果然是他,李大善人的儿子,李公子。
竟然是李公子抓了他,他父亲明明是大恩人,为什么要绑了他来。
“瞧瞧这儿,熟悉么?”李公子狞笑着,抓着杜荷的衣领把他抬起来,逼迫他往下看。
杜荷惊吓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口棺材里,棺材里有夹层,上面的那层木板上放着衣物,这里,这里就是城外的无人棺,棺材周围种满了百花。
是这里了,这里就是四哥哥的无人棺,早在几个月前才出现在城郊的。李公子为什么要把他抓到这里来?
“四公子,莫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父亲,不识时务。咳咳。”李公子恶狠狠地说着,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被长孙无忌用了鞭刑,他的身上都是伤口,口唇也有些发白,只是对付一个孩童却绰绰有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最好放开我。”杜荷虽然害怕,却还是壮着胆子说道,他知道在这种人面前越是弱势越是死得早。
李公子冷笑一声,“小鬼头,你胆子倒是大的很。不过没关系,你马上就要死了。”
“杀我可以,给我个理由,不然我死的不明不白,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杜荷盯着他的眼睛,丝毫没有气虚的样子。
“哈哈!也罢。反正四公子也是要死的,我就看着魏征白发人送黑发人。呵呵。”李公子抽出腰间的匕首,割开了杜荷身上的绳子,带着他一路向悬崖走去。
“你知道吗?我马上就成功了,都是因为你父亲暗中告密,你说说,为什么他们这帮老匹夫,都是这样的呢?魏征是这样,杜如晦也是这样。哼,不帮我的人就都该死!”李公子把杜荷夹在腰间,他从来没见过杜荷,自然不知道抓错了人,他不会给自己惹麻烦,便要将杜荷从悬崖上扔下去,只叫别人以为是失足罢了。
反正李世民有口诏,他做什么都不会死的。
听到李公子提到“杜如晦”三个字,杜荷心头一紧,“你说什么?你把杜如晦怎么了?他不是病逝的吗?”
“哈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这个将死之人。杜如晦,李世民的丞相,杜莱公,他是被我药死的。哈哈!让他不肯帮我!他明明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可这个伪善的人,却选择了和李世民站在同一条路,你说,我能饶了他吗?”李公子咬着牙露出阴险的笑容,“可是你又知道吗?杜如晦明明知道那是害他性命的毒药,他还是吃了一年,整整一年。他宁死不肯与我襄助,他就是死有余辜!”
杜荷震惊不已,心脏开始疼痛,像一把利刃划烂了他的心脏,父亲竟然是被毒杀的!
杜荷拼了命地挣扎,一口咬在了李公子的腰上,李公子吃痛把他扔下,见他开始愤恨地瞪着自己,便要冲过去直接拿匕首刺死杜荷。
杜荷咬着牙握住了李公子的手臂,心里的仇恨让他蒙蔽了双眼,也陡然生出许多力气,为了报仇,为了求生。
杜荷大喊了一声,一把推倒了李公子,拿过了他的匕首便刺了过去,一刀刺入了腹部,李公子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孩子刺中,咬着牙想起身反抗,却被一刀划过,割破了喉咙。他哼唧了一声,倒地上死了。
杜荷不解气,拿着刀刺入他胸口,连续扎了数刀,他身上已经满是鲜血,他意识到自己杀了人,慌忙丢下了手里的刀,恐惧地抱紧了自己。
天空中一道惊雷闪过,闪电的亮光划过,照亮了李公子的死状,他瞪大了眼睛,浑身血污。杜荷吓得瘫倒在地,开始哭泣起来。
天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