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看裴氏哭得凄惨,心里悔恨,若是不告诉她这事便好了。明日直接去找皇帝辞官就可以了,辞官之后,自己在长安街上开一间菜铺,每天卖菜地里的菜也能赚钱养家。
“夫人,别哭了,你放心,我不会离弃你的。待我明日辞官之后,我们便去街边摆摊卖菜,跟年轻的时候一样。”魏征安慰着裴小玉,试图宽慰她,让她不要那么难过。
裴氏虽然因为魏征肯真心对她心里有几分感动,可是若累得他丢了官,去街上卖菜,这对魏征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她心里头清楚明白的知道,魏征的志向抱负就是辅佐明君,做一个当朝贤臣建功立业,因为这件事他丢了官,还怎么实现他的抱负呢。
裴氏抽泣着,红了的眼眶里,泪水如同掉线的珠儿一样,掉落个没完,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让你丢了官去街上卖菜,我不就成了个罪人了!可我又不想你纳妾,你还是送我一纸休书吧。”
魏征低头仔细擦着她脸上的泪痕,眉头紧锁,轻声细语地说道,“夫人,我们已经活了半辈子了,人到最后都会面临生离死别,若是现在不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以后就只剩下痛苦了。就算不做官,我也一样为大唐做事,可若我没了你,那也就没了我了。”
裴氏清澈的双眸里闪烁着光芒,她往魏征怀里一靠,安心地闭上了眼睛。这老贼说的话真让人心动。
翌日,魏征写好了请辞表带去了太极殿,他端庄持重地举着官服和请辞表送来了大殿之上。
群臣见他身着布衣,皆大为愕然,皇帝也着急忙慌地走到了殿中,只见魏征双膝跪地,把手中的官服和请辞表举过头顶。
“臣殚精竭虑宵衣旰食,然病体不愈,不宜侍奉君主,请陛下恩准我辞官,我好去街上卖菜颐养天年。”魏征神情淡漠地说着,他的表情没有太大的起伏,仿佛辞官对他来说如同寻常事一般。
“好你个魏征,真是不识好歹!”皇帝很明显是生了气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以前一直认为魏征是个圆滑会做事的乡巴佬,从没想过他还有这么有原则的时候。
皇帝瞥了房玄龄一眼,房玄龄连忙出列说道,“魏公何苦如此呢?你是陛下赏识提拔的谏议大夫,又是秘书丞,参与朝政,如若此时弃陛下而去,岂不是忘恩负义了?”
“自古恩义难两全,我只求陛下允我辞官,不使得我落得个不敬君主的骂名。”魏征坦然地说道。
皇帝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魏征看到自己眼前已经蒙上了一层巨大的阴影,只听到皇帝的声音盘旋在自己头顶上方,“魏征的意思是,朕允你辞官你便罢了,朕不允你辞官,你也要抗旨辞官?好啊,好!”
皇帝气得跺了一下脚,拂袖回到高阶之上,咬牙切齿地说道,“恶婆娘毁我良臣!”
魏征猛然一震,准备开口解释,只听皇帝继而说道,“魏征,你老实的回答朕,朕昨日与你纳妾,今日你便来辞官,若不是你压不住你那恶婆娘,何至如此?如此刁妇,胆大妄为,影响社稷,真是红颜祸水!如何留之?”
“不,陛下,辞官是我一人所为,与夫人无关!我自己不愿意纳妾,是我抗旨,和我夫人没有一点关系!”魏征语无伦次地慌忙辩解道,他不能让夫人有任何危险。
皇帝咬着牙瞪着魏征,随手抄了书案上的狼毫就砸向了魏征的脑袋,“糊涂东西!你给朕清醒一点!”
彼时,皇帝近身内侍快步走上太极殿,与皇帝耳语了几句,随后退到皇帝身侧。
皇帝冷笑一声,看着魏征被他砸破的脑袋,冷冷地说道,“你们夫妇还真是鹣鲽情深啊,魏夫人现下就在太极殿外侯着等候传召,也免得朕派人去府邸找她。让她进来。”
“妇人不知礼数,如何能进群臣议事的太极殿?陛下,请让她回吧。”魏征被砸得头晕,忍住头上的疼痛,倒吸了一口气,急促的说道。
内侍一声传唤,裴氏已经踏入了太极殿,魏征跪着回头望她,微微摇头,只见裴氏的面容平静如常,没有一丝惊惧,倒像是做足了准备似的。
裴氏跪下行礼,“民妇魏裴氏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民妇今日来此,有一言相告陛下。”裴氏未等皇帝说话,便已经开了口,她的说辞流畅非常,“陛下让我丈夫纳妾,这是喜事,然而我本就彪悍又善妒忌,自然不允他纳妾,因此他来辞官,这也是受我怂恿的。”
裴氏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拉在了自己的身上,魏征痛心疾首又震惊不已地望着她,连连摇头,“夫人,你别瞎说话啊。跟你无关啊!”
裴氏不理会魏征,面露凄然之色,淡漠地说道,“所有过错皆因民妇一人所起,求陛下宽恕魏征,不要怪罪一个忠臣。”
皇帝见裴氏这般理直气壮,也明白了她是来替夫顶罪的,不过是一个民妇,竟有这般的心怀,要替他留住魏征。
皇帝转头对身侧的内侍吩咐了几句,嘱咐他去准备一样东西来。于是继续对魏征和裴氏说道,“魏裴氏悍妒,抗旨不尊,忤逆犯上,赐毒酒。”
魏征惊惧地倒了下去,身子歪在地上,愣了半天,才回过神儿来,连忙磕头请罪,“妇人无知,陛下恕罪啊,我夫人女流之辈,何懂何为旨,何懂何为抗旨啊!陛下!”
魏征头上本就被砸破了,现下用力地磕头,头上几乎染了大片的血痕。裴氏连忙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