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的车子驶出军区大门不远,就见路边停着两辆小汽车,梁宝林和孙庆勇及他们的妻子儿女站在一起,眼巴巴地看着大门方向,关老当然知道这些人是在等自己,便示意警卫员暂停一会,他降下窗玻璃朝他们道:“怎么都站这啊?毅晖今天结婚,你们也应该去道个贺嘛,去吧,都自便吧!”
梁宝林道:“可是,老首长,真的让毅晖结这个婚啊?那小琴……”
孙庆勇没有作声,满脸歉疚地跟在梁宝林身后。
关老扫了他们一眼,说道:“年轻人恋爱要自由,婚姻要自主,他们的事情咱们还是少管。也好吧,终归是看到毅晖结婚成家了,了了我一桩心事,也算对得起他父亲。至于小琴只能先瞒着她,你们在她面前不提这事就行了。”
“姥爷,这怎么能行呢?”孙冰雁越过梁宝林站到车旁,手扶窗子娇声嗲气说道:“这样对我小琴姐太不公平了!小琴姐深深爱着沈毅晖,发誓非君不嫁的,等了他这么多年耽误了青春,怎么能够说让就让给别人了呢?姥爷,您可一定要为小琴姐做主啊!”
汪莹也忙凑上来出谋献策:“干爹,毅晖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罢了,他们这结婚,也不过办了个仪式而已,肯定没扯到结婚证——林曦的户口档案可都还在黔省呢!”
关老并不愿意看见这对母女,他调查过林曦详细情况,才了解到汪莹苛待继女,擅自改动继女档案并送到边远山区插队,明明白白地断绝了那女孩后路,不单只不想她回来,简直就是要让那女孩永远埋没或丧命在那地方!而梁、孙联姻他一直清楚也乐见其成的,却没想到是孙冰雁抢了林曦的未婚夫,导致林曦无主转而跑去招惹沈毅晖……这事他是越想越恼火,此时心里正烦着,哪堪忍受她们聒噪?直接瞪眼喝斥:
“你们当军队是什么?军婚是可以开玩笑的吗?部队办事要都像你们这些人拖拖拉拉,早被敌人打垮了!都让开,下去!”
汪莹母女被关老这突然一吼,吓懵了,孙庆勇赶紧过来拉开她们,顿首道:“对不起,首长!”
关老哼了一声,缓缓升起的窗玻内送出一句:“连个家都管不好,你真没用!”
孙庆勇惭愧地闭了闭眼,黑色小汽车绝尘而去。
梁宝林退到路基边上,和妻子、儿子站在一起目送关老,程慧妮还挥了挥手,松出一口气的同时,轻声对梁宝林道:“还好还好,关老没有怪我们……”
梁宝林瞪她一眼:“自以为是!关老极少责骂庆勇,他虽然没说我什么,心里指不定在责怪我没有原则……都怪你们这些娘们,整天闲得没事瞎整瞎整!如果让关老知道我是听了你的话才让建国跟冰雁订婚,那他不照样说我‘没用’?你和汪莹,就等着关老夫人骂吧!要是让于小琴知道原委,还有得你们受的!”
程慧妮有些无措地抬手掩了掩张大的嘴巴,又转头看看一直沉默无语、神情失落的儿子,心里开始后悔了。
谁也没有真的进去向沈毅晖道贺,两家人纷纷上车,追随关老驶回市区。
孙冰雁本来想坐梁建国开的黑色轿车,但梁家人动作迅速,程慧妮催着她儿子快点快点,孙冰雁还没走近梁建国已脚踩油门跑了,孙冰雁急追几步又使劲挥手也没停下,她只好转回来要坐孙庆勇的吉普车,谁知孙庆勇不让她上车,还板着脸训了她几句:做为一名士兵,怎么能擅离营区?想当逃兵可以,只要你承担得起后果!
孙冰雁被训得眼泪汪汪泫然欲泣,汪莹舍不得女儿难过,对孙庆勇说道:“反正一个军区的,你给她团长打个电话请假不就得了?你们部队饭菜太难吃,让孩子回家改善改善嘛!”
孙庆勇本就心情不好,再听了这话鬼火直冒:“嫌部队这样那样,当初为什么要求参军?要回家改善是吗?那行,自己走回去,这次离开,就再也别想回来了!”
汪莹:“……”
孙冰雁最终没敢上车,眼睁睁看着军绿色吉普车和黑色小轿车越走越远,她擦掉不停滑落的泪水,心里怨恨梁建国和孙庆勇,更是恨透了林曦,她认定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林曦造成的!
此刻的林曦浑然不察自己被人憎恨咒骂,吃过午饭,所有新人都避免不了被战友们围观“闹洞房”,好在沈毅晖自带“冷空气”,让她避过不少难题,最后沈毅晖找个借口带着她开溜,逃出了那个太过喧哗热闹的大房子。
这时候若回家属区的新房去,同样会被军嫂们、小孩们包围,沈毅晖索性就带着林曦去了他原来的宿舍——整排平房其中的一个单间,不到二十平米,以文件柜在中间隔开,办公和休息合并一处。
林曦看着收拾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的房间,想到曾住过的那个乱七八糟的知青宿舍,忍不住想笑,又有点汗颜:自己一女的收拾屋子水平还不如人家男生呢!
“你一直就住在这儿?”她问道。
沈毅晖拿起水壶倒水烫杯子,随意一瞥看见了她脸上隐隐的笑意,坦言:“对啊,我没想到会分配房子,本来打算在这间屋子结婚的。”
真实想法是在部队办完婚礼,之后让林曦在市区住,暂时不用她随军,毕竟部队在郊区,生活环境设施各方面都不如市区,而且目前他也搞不清楚自己还要在这边军区呆多久。
林曦可猜不到他内心,笑着道:“这个房间,我觉得挺好啊!”
至少红砖青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