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欣裕沉默了一会,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其实我遇到那么多做试管的,每一个人都不容易,每一个人心里面都藏着很多苦楚,这条试管路上走着的都是一个个充满辛酸的女人,这条路上洒满的都是她们的血和泪,其他人都没有办法理解和明白的,也只有咱们走在这条路上的人自己体会得到。所以我觉着,咱们做试管的女人,都要团结一致、互相帮助,有苦,大家一起尝,有乐,大家一起分享,咱们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
“裕姐你说的太对了。”司徒惠玲听完之后立即鼓掌。
就在这时候,边上的罗永茹啜泣起来了。司徒惠玲和梁欣裕一见,赶紧静了下来。
梁欣裕走过去搂住她说:“妹子,你心中肯定藏着很多苦,有什么不快的可以跟大家说说,说出来你心里面会好受很多。”
梁欣裕的话刚落,罗永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抱住梁欣裕,痛哭了起来。
梁欣裕赶紧轻轻地拍着她安慰:“没事的,阿茹,你不愿说就算了,开心点,不为别的,也要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啊!”
罗永茹慢慢地安静了下了,接过司徒惠玲递给她的纸巾,擦干眼泪说:“我出身不好,说出来怕你们两个会笑话我的。”
“我们怎么会笑话你呢?”司徒惠玲说,“我们不都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吗?我觉着什么都没所谓的,只要问心无愧就得了。”
“我家是农村的,十八岁开始出来打工,现在三十多的人了,一直都没有回过娘家。”说到家,罗永茹立即露出了苦涩。
“茹姐我看你一点都不像农村的,你这么白,人又这么漂亮,不像农村的也不像三十多的人。”司徒惠玲听完之后立即说。
“惠玲你心直口快,其实茹姐挺喜欢你的,爽朗,心无杂念。”罗永茹看了看司徒惠玲,淡淡一笑。
“阿茹你慢慢说,别着急。”边上的梁欣裕勉励她。
罗永茹就慢慢地讲着:
我上高中以前家里条件还算可以,那时候只有我和弟弟两个人,父亲母亲都是勤劳的农民,家里面没什么钱,但是我们也没有太大的负担,一直供我和我弟都上到了高中。高三的时候第二个弟弟就出生了,母亲就不能再干活挣钱了,家里一切担子都落在了父亲身上,一下子,连我都能感觉到整个家庭沉闷了好多。后来母亲就悄悄跟我商量着让我辍学的事情,看着一直辛苦的父亲、刚读高中的大弟弟和尚在襁褓中的小弟弟,我架不住母亲的哀求,就瞒着父亲,悄悄地跟着村子里的人来东莞打工了。这一去,一直到到现在,我再也没回过家。
十多年前的东莞是内地人最向往的地方,这里工厂多,打工方便,我们村子里跟我一起来的四个人很快就都找到了工作,大家辛辛苦苦地赚钱,一个月有两千多。前两个月给家里寄回去了两千元,父亲收到钱之后给我写了一封信,那是我第一次收到家书。
父亲在信里一直责怪母亲背着他让我出来打工,他劝我回去继续上学,他说就是自己再苦再累也要供我上学,他说他对不起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永茹已经泪流满面,司徒惠玲赶紧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你父亲真伟大,你当初应该听他的,回去继续读书的。”
罗永茹没有回答司徒惠玲,只是继续讲着:
读完父亲的信我哭了,但是我知道,我是不可能再回去读书了,家里的负担全落在了父亲身上,我试着几次想给家里打电话,但是都没有勇气打出去。最后就给家里写了一封信,我说自己在这里很好,自己已经厌倦了读书,不想再读书了。
我把希望寄托在了两个弟弟身上,我不能读大学了,但是我要拼命赚钱,让我俩个弟弟都有出息,让我父亲和母亲都能过上快乐轻松的日子,于是,我就横下心来留在这里打工赚钱寄给家里。
十多年前的东莞是打工人的最向往的地方,这里聚集了数不清的打工者,这里到处都是工厂,到处都有操着不同方言的人,这里的治安也是最差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层出不穷。
在我打工那个镇子上,我从来很少出过工厂,也没必要出工厂。工厂里面也是很混乱的,起初有很多男的跟我搭讪,当我每次都回以一张凶狠的面孔时,慢慢地就没有人再敢搭讪我了,这一招是父亲教我的,他说我在外面,一定要凶一点,让其他人从内心深处恐惧你,你才不会受到他们的欺凌,父亲的这一招还真的很有效地保护了我。
工厂里面虽然男女分开住的,但是除了几个高管的,其余的都是住集体宿舍,男女都随时可以胡窜对方的宿舍。这些厂房的大门锁得住这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却关不住他们那一颗颗寂寞难耐的心,很多男的在这间厂房的束缚下变得疯狂骚动,很多女人的心都被这些骚动的男人撩拨得春心荡漾。于是,很快,一对又一对的临时鸳鸯就在你情我愿甚至虚情假意之中撮合在了一起,有的是已婚的,有的时候未婚的,有的甚至在一个厂房之内有两个以上异性朋友的……
或许在那个时候,对于这一部分人来说,这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空虚是需要来填充的,寂寞是需要来安慰的,所以在那个时候,那一切看起来都是理所当然了。很多这样的临时鸳鸯在走出工厂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也有很多痴情的男女仍旧在苦苦地等待着自己知道没有结果的结果,更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