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惠玲听完琴姐的话,一时语塞了,她心里面想着自己是坚决不会找这个医生的,但是她又不好说得太过,这样会让琴姐尴尬。过了一会司徒惠玲终于找到了问题:“琴姐你是为什么来做试管的啊?”
琴姐听完,沉思了很久,见司徒惠玲等得尴尬了,她开口了:“我是个中学教师,公办的,老公是公务员,是个独生子,我们有一个女儿,公公婆婆也是公务员,都刚退休。”
说了一句,琴姐就顿住了。
“那你家挺好的啊!很让人羡慕,完美之家啊!”司徒惠玲见琴姐不语了,赶紧说。
“看上去挺完美的,”琴姐听完苦笑了一下,“可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又有谁能够了解我们家内部的矛盾啊!我家公家婆还有老公都是很传统的人,咱们广东人你也知道的,重男轻女的思想特别严重,都想着我女儿将来是泼出去的水,都想让我再生个男孩子来传宗接代。生完女儿之后我又偷偷怀了一次,可是当我怀孕的事情传了出去,工作组找到我家时,他们为了自己不丢掉饭碗,就又动员我去人流。每次想到我违心地走进医院做人流,我的心就如刀绞。”
琴姐说到这里哽咽了。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想也没用的,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司徒惠玲安慰她说。
“我也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但是心里面这个门坎怎么也过不去,”琴姐定了下神说,“我女儿前年考上大学了,去了上海读书了,她走之后,家里面就变得冷冷清清了。”
“哇!”听到这里司徒惠玲忍不住打断了琴姐的话,“琴姐你才多大年纪啊?女儿都读大二了啊?”
“老了,”琴姐听完,腼腆地笑了笑,“虚岁都四十二了,我结过婚,那时候和老公都是中师毕业的,当时中师挺吃香的。”
“真的看不出啊!”司徒惠玲说到,“你看上去也就三十多点,我还以为你女儿在读初中呢!”
“哪有了,都老了,咱们不谈这个了。”琴姐不好意思地说,然后就又开始讲了,“我家公的消息灵通,大前年就得到要开放二胎的消息了,于是他就让我家婆做我老公和我的思想工作,让我们再生一个。当时我和老公都挺开心的,想着这是好事,于是从前年开始就备孕了,可是一直备了大半年,仍旧没有收获,后来我跟老公都去检查了,然后就发现我和我老公都有生育障碍了。
“那段时间我家婆就一直抱怨,她一直抱怨我不能生,还在埋怨将来家里这么多家产都要留给我女儿和女婿那个外人。我有时候也很生气,凭什么我女儿就是外人了,难道我家婆不是女人吗?都是女人,为什么女人要难为女人,要贬低女人自己的地位呢?
“有一次我和老公又谈起了这件事,当时我很生气地说:‘你妈也是女人,她那么有能耐的话你让她生啊!给你生个弟弟不是更好吗?不是更能继承她的家业,给他传种接代吗?’老公听完就抱怨我不懂事,怎么能那样说自己的家婆呢!不过后面一段时间,他们都不再拿我女儿和我说事了。”
“你是那方面有问题的啊?”见琴姐停顿了一下,司徒惠玲问到。
“女人的病都是通病,一般都是输卵管有问题,如果输卵管没问题的话大都能再生的。现在世道变了,女人的生育能力下降了,我看了新闻,单就中国,到了育龄年龄段有生育障碍的女性就差不多有八千多万,快一个亿了,想想都可怕,一个亿是个什么概念啊!放在我小时候那个时代,农村的很多女人都能生五六个的,那时候很多四十多的,有很多五十多岁的都照样能生,并且生的都很顺利。根本就不像现在,三十多岁的人就成了高龄产妇,生产都有风险,基本上很少听说过四十多岁能自然怀孕的。这科学和医学是越来越发达了,女人的生育能力却是越来越差了,很多事情让人越来越费解了,不过也懒得去想了,想得越多人越累。”琴姐说到这里,走下床去倒了一杯水过来。
“真的有一个亿啊?”司徒惠玲吃惊地问。
“那是专家统计的,具体这些专家是怎么统计的,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咱们操那么多心也没有什么用的。”琴姐说道。
“如果是一个亿的话,那可真够多的了。”司徒惠玲感叹到。
“不过估计少也少不到哪里去的,”琴姐喝了口水说,“你看看现在的女人就知道了,二胎开放了,可是你见过有几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再怀上的啊?大家都想生,可是没办法,生不出来了。想想我自己都感到很好笑,这命运太捉弄人了,当初我能生的时候不让生,现在鼓励我生了,却怎么也生不出来了,这烦人的人生啊!”
琴姐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是啊!”司徒惠玲颇有感触地说,“我妈说我外婆太生我最小的那个舅公的时候已经五十岁了,当时接生婆都没有,还是我外婆给她接的生,外婆太生下最小那个舅公没几天就下地干活了。我妈说,当时的人都很结实,病也生的少,现在的人都很不结实,动不动就要去医院。”
“没办法,”琴姐说,“很多事情不是咱们能搞得清楚的,有时候想着糊涂点更好,什么都不想最起码可以活得更开心点。我以前在二院检查的时候有一个很出名的医生这样说的,她说:一百年以后,中国新生的婴儿都将是试管婴儿。她说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