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出去,突然有人说:“请问里间的是哪位客人,来沈府有何贵干?”
那声音的主人气定神闲,竟还隐隐带了一丝没有恶意的笑意。正是那位花大人。
燕行心中一颤,飞快地扑向窗户,正要跳出去时,却被人揪住后领,一把扯了回来。她一个翻身,像泥鳅似的迅速挣脱那人,没走两步却又被他紧紧地抓住。几招下来,每次燕行刚挣脱他,他下一步却总能准确地重新抓回燕行。除了陈宴和师兄,燕行还很少遇见可以近身的人,心下觉得有趣,又同他过了几招。
没想到那人突然用力,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过轻轻一转,眨眼间就将她的双手死死反钳在背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想借着里间朦胧的灯光看清楚燕行的样子,却在低头的时候疑惑地“嗯”了一声,轻轻地嗅了嗅她颈间的气味,随即低低一笑。
燕行顿觉被辱,偏头狠狠地砸中他的脑袋。他吃痛地“唔”了一声,手上力气稍松,被燕行趁机挣脱了双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去抓,但燕行身形极快,鬼魅般绕到他身后,一把抽下他束发的玉簪。
那人后知后觉地一把扶住发冠,方才的淡然全无踪影,反而还有一丝丝狼狈。
见报复成功,她得意地哈哈笑了几声,但也不敢太过张扬,趁他没回过神,立刻跳窗而去,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逃离沈府,燕行不敢轻易放松警惕,趁夜色在城中各处逛了好几圈,最后才找了一家偏僻的客栈入住。
从那人身上抢来的簪子她看过了,样式倒是普通,材质却是细腻温润的羊脂白玉,价值不菲,且那花大人身手了得,想来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这次招惹了他也不知道是祸是福。
待到第二天下午,燕行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回到拾花楼找度若,熟门熟路地从窗户翻进去。此时度若已经睡醒了,但脂粉未施,几缕碎发微散在颊旁,松松地披了一条白纱,若有若无显露出里面那件雪青色的肚兜。她正靠在摇椅上悠闲地看书,见燕行翻窗进来,不禁取笑道:“正门不走,非要走偏门,真是天生鬼祟!”
“我只是行为鬼祟,你呢,你却是实实在在的鬼祟!”燕行笑着坐到桌前,忽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凑到她面前,问:“度若,你闻闻我身上有没有什么味道?”
度若装作嫌弃地推开她,说:“能有什么味道,就是两天没换衣服的汗臭味咯!”
“我是认真的。”她又凑上去。
度若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在她身上闻了闻,说:“哪有什么味道……”她顿了顿,又仔细嗅了一下,“……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有夫人给你的香囊的味道。”
燕行微微皱眉,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男人的怪异举止。她略一思索,立刻起身将自己放在度若这里的衣服取出来,吩咐说:“度若,你快让下人把你的房间用浓香熏一遍……对了,你抹头发的**油在哪里?”
“怎么了?”度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手脚麻利地拿了**油给她。
她接过花油,边洒在衣服上边解释说:“昨晚我在沈府遇到一个怪人,他好像在我身上闻到了什么味道……总之,为了避免行踪暴露,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好。”
度若点点头,忙让下人进来熏香,并在房间各处撒了香露。没过多久,楼下突然喧闹起来,似乎是有人闹事。楼上的姑娘被吵得睡不着,纷纷抱怨着拉开房门,不过一会儿,外面便热闹起来。大家边看热闹边低声说笑,走廊上甚至还响起了磕瓜子的声音。
拾花楼有人闹事,姑娘们自然都喜欢看热闹,可如果只有度若一人房门紧锁反而会惹人怀疑。度若又担心是有人循迹而来,就装作感兴趣地跑到廊上看情况。
一楼的大厅里站了一堆人,情况也很明显。拾花楼的打手们由崔妈妈领头,正站成几排,堵在一楼的楼梯处。她的对面只站了一个男人,大概十七八岁,一身青色华服,面目英俊,笑容张扬,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一左一右牵着的两条黑犬。那犬毛色水滑,身形矫健,正朝着楼上众人大吼
崔妈妈面对凶犬,脸上仍挂了恰到好处的笑容,语气也算柔和,但不让他上楼的态度却很坚决。
“温公子,现在这个时辰正是姑娘休息的时候,实在不方便让您上去。”
“你看看楼上,她们不都醒了吗,我去逛逛又怎么啦?”
“温公子,我已经说了,现在正是姑娘们休息的时候,不管她们是睡着还是醒着,都算休息,不接客。”
“那我今天把这里包了总行了吧?”
“当然行。温公子您是贵客,今晚我一定会吩咐姑娘们好好打扮,等申时开门以后,和大家一起在门口恭候您的到来……”
可不管她怎么说,那男人只是摇头,笑嘻嘻地非要上来。说话间,他手中的两只狗低头四处嗅了嗅,反应越发激烈朝楼上叫嚷,还亮出四爪,使劲刨着要往楼上冲。
那男子见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崔妈妈,我来都来了,哪还有回去的道理。你就让我……的狗四处逛逛吧!”话音刚落,他突然松开手上的狗绳,那狗立刻不受控制地朝楼上嘶吼而来。刚刚还在看热闹的姑娘们不禁尖叫着四散开来,又推又攘,场面一片混乱。度若担心那人是冲自己来的,趁乱地退回房内。
此时屋内已经熏完香,燕行正在打包自己所有可能带有余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