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归一门小会考正式结束,其门下弟子有一个月的时间回家与亲人团年。
这年燕行16岁,她第一次能够进入大会考的决赛,却无心等待结果,只等掌门宣布放归,便收拾了小包袱赶紧走了,不紧不慢地骑了四天马,终于在第五天的清晨回到了碧螺山。
虽然已是寒冬,山风瑟瑟,衰草枯黄,但碧螺山上的树木依然带着化不开的浓稠翠色。她从马上跳下,放它在树林里吃草,自己往山上飞去。她的轻功已属上佳,没一会儿就到了燕家的山腰小院。
院中传来仆人清扫落叶的声音,她上前一步,敲门道:“有人吗!有人吗!祝管家?”
“来啦来啦!”门后响起祝管家的声音,他拉开门,见了燕行便喜道,“六小姐,你放假了?”
“对啊。”燕行笑着问,“祝管家,爷爷起来了吗?”
“早起来了,正在后院练剑呢。”祝管家取下她的包袱,又问,“你没有先回府上?”
燕行笑道:“没有啊。我想和爷爷一起回去。”
祝管家也笑道:“也是。之前二老爷都遣人来请了两次了,老太爷也不允,就担心他走了,你却又傻乎乎地过来接,怕你白忙一场,想等着你一起回去呢……对了,你吃早饭了没有啊?”
燕行摇摇头,笑道:“还没有,我是专门空着肚子,就想吃祝管家你亲手做的早点呢。”
祝管家哈哈大笑:“你看看,这一回来就想着折腾我了!”
“我哪敢啊,只是这几天赶路吃的都是些干巴巴的面饼,一口粥都没喝到,如今好不容易回家,当然要向整个燕家最会做饭的祝管家讨口饭吃啦。”说着,她扯扯管家的袖子,撒娇道,“祝管家,我都快饿死了,你先给我做口吃的吧,好不好?”
祝管家拿她没办法,慈爱地笑道:“好,好,我这就去做。”
“谢谢祝管家。”她顿时满面笑意。
祝管家道:“那你先去找老爷吧,我做好早饭就来找你们。”
“好。”她笑着点点头,一路小跑着往后院去了。
燕家在碧螺山的这座院子是依山而建,因此面积并不大,从前门走,穿过前院左侧的小拱门,走几步路,往右经过一个瓜果棚,棚前就是一片平地。平地的北、西两面临崖,周围种满了奇花异树,有几棵果树还是燕老爷子带着年幼的燕游、燕行亲手栽的。
燕老爷子的外套随意地放在瓜果棚下的石凳上,一杯清茶喝了一半。燕行抬眼看去,见院中的爷爷背对着她,着一身月白色便服,正悠闲而平稳地比划着老君剑法。这是燕老爷子自创的剑法,据他说有强身健体的奇效。
她还没开口,便听见燕老爷子笑道:“回来啦?”
“回来啦。”燕行笑着跑过去。
燕老爷子运剑的动作放慢了些,看了一眼,笑道:“嗯,长高了……又黑了一点。”
“岂止是一点,我明明都快晒成黑炭了。”燕行抱怨似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燕老爷子听了轻笑一声,笑着地摇摇头,说:“来的这么早,吃早饭了吗?”
她笑道:“祝管家已经去做了,说做好就来找我们。”
“嗯。”燕老爷子笑着点点头,慢慢将手中的剑推出去,“来,陪我练练,也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把老君剑法给忘了。”
“爷爷,我哪敢嘛。”燕行抽出腰间的剑,上前一步,缓缓跟上他的节奏,招式平稳而熟练。
他颇感欣慰,笑了笑,又问:“对了,我听说你是这次大会考的前几名,还进了最终的小会试,为什么你寄回来的信却只字不提啊?”
燕行听完哼了一声,对他抱怨道:“爷爷,你别听人瞎说。这次不过是我倒霉,和那个陈宴分到了一组,被他拖着才勉强挤进了小会试,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同门因为这件事看我不顺眼呢。再说那个陈宴,比赛那几天也只把我当成他的跟班,就知道使唤我。要不是看在陈伯伯的面子上,我早就弃权了,反正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前几名我也不稀罕。”
燕老爷子呵呵笑道:“陈宴那个小子是武林近十年来难得的天才,年轻的这一辈里只怕少有人是他的对手,心气和眼界高一些也是应该的。你是不知道,若是时间再往前几十年,我只怕比他还要傲气些。至于会考这件事……能凭贵人相助进了决赛也是你的本事,至于其他人,他们不过是恨自己不是你罢了,你也不必在意他们的看法。”
燕行却摇摇头,道:“可是我不需要这种居高临下的帮助……至少现在不需要,而且如果我想得到什么,也想凭自己的本事去拿。”
“真是个傻丫头。”燕老爷子缓缓收剑,欣慰地摸摸她的脑袋,笑道:“也好,不愧是我燕家的儿女。”
“那是自然。”燕行见他收剑,笑着问,“爷爷,你不练了?”
“我先歇歇。你可别想偷懒,继续,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漏招。”燕老爷子到院边的石凳上坐下。
“好。”她笑了笑,继续运剑。这老君剑她已经陪着爷爷练了两年,一招一式早烂熟于心,有时候一招还未完,后几招就已在脑中演过一遍了。
燕老爷子颇为满意,低头喝了一口茶,又问:“行儿,你师父最近怎么样了?”
“不知道爷爷问的是哪一位师父?”燕行偏头看爷爷,故意问。
“当然是慧眼识人的那位。”燕老爷子笑道。
她也笑着回答:“南宫师兄才不肯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