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气凝神的半响,这才再一次鼓起了勇气翻开,可以没想到却是越看越觉得心惊胆战,直到最后一页,她的字迹已然有些散乱。
可写出的东西,却是字字句句尽皆惊心——
“璎珞的死讯传了来,于我而言却算是个好消息,我时日无多,唯一放不下便只有兄长一人,可事到如今我却别无选择,若不在此时动手,日后等着了璎珞随着秦王远走,我更没有这个机会。”
“璎珞,黄泉寂寥,不如你等等我,等我来寻你,可好?”
宋以歌猛然掩卷,虽说林家的存亡与她毫不相干,可她的死,她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小以歌一手造成。
宋以歌也不知如今自己该如何。这些东西,从不曾在小以歌的记忆中出现过,她也一直以为小以歌是因为心中郁结而死,谁知道……谁知道……
她竟然是自己寻死?
这个真相不得不说着实让她无法接受。她如今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不断地打着颤栗,又冷又怕,她觉得这个宋府就像是一条阴冷的蛇,狠狠地缠上了她的脖子,叫她连呼吸都困难。
“姑娘,姑娘,如今夜已深了,不如回去就寝如何?”绿珠的声音倏然传来,还跟着门环被扣响的声音。
宋以歌双手撑着桌沿边上,哑着嗓子回了句:“等一会儿。”
她双目无神的贴着椅脚而坐,身下是冷如冰的青石砖,可她却浑然不觉,甚至隐隐还觉得只有这般的冰寒,才能让她如今尚且保留着几分清醒。
“姑娘。”绿珠不太放心的又在门外喊了句。
“无事。”宋以歌强撑着精神回了句,她扶着桌角起身,将那些散落在桌面的信笺一股脑的全部塞回了锦盒里,有将那画卷和青砖一同塞回了暗格之中,将书架恢复了原样之后,这才抱着锦盒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绿珠撑着伞在门外等着,瞧着她脸色极差的抱着这么一个锦盒出来,她刚想伸手去接,却被宋以歌抱着躲开。
她也不曾注意到如今正下着绵绵细雨,一头就扎进了雨幕之中,虽然雨势不大,可还是叫她浑身淋了一个浇湿。
“姑娘。”绿珠惊骇的叫了声,忙不迭的举着伞便跑了过去,将伞高高地举在她的头顶,“姑娘,您是怎么了?”
做了寝居的门前,宋以歌紧紧地抱着锦盒走了进去,而后便在门槛前站定:“我想一个人静静,绿珠今晚不用你们服侍了,下去吧。”
绿珠指了指她身上的衣裳:“姑娘,你身上都湿透了,还是让奴婢替您更衣之后,在离开吧。”
“不用。”宋以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脸庞隐在了黑暗之中,“绿珠,出去。”
虽然宋以歌已经在万分克制了,可绿珠还是能听出她语气之中的寒意,她顿然便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顺从的退出了屋子,又细心地将门给她掩上。
听见关门声后,宋以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不顾的身上浑身被雨水淋得浇湿,她极快的就重新了里间,发恨得将手中的锦盒打开,将里面所有的书信都倒在了火盆中。
原先点点火星在刹那窜高,变成了一束烈烈的火焰,在她的眼前不断地跳跃着,不多时,那些动心在化为了灰烬,尽数消失,宋以歌瞧了瞧手中的锦盒,衬着火势还不曾减弱,便又将那锦盒给扔了进去。
木材本就是可以升火用的,是以将那个锦盒被她给扔进去的瞬间,那火势便蹿的到了她的腰间,灼热的火焰便在身前熊熊燃烧。
宋以歌望着被她付之一炬的东西,那些激烈的碰撞在心头的情绪,终是慢慢的安稳下来。
她转身将窗扇一把推开,让冷风和细雨一同灌了进来,将屋内热气骤然吹走。
案上,一点烛光如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