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荣福堂出去的时候,天光迸裂,从云翳中倾泻而下。
绿珠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旁,直到上了长廊,绿珠这才鼓起勇气问道:“姑娘,您为何要隐瞒老夫人已经殁了的消息?”
“四姐不知府中事,你也不知吗?”宋以歌走得急,步子迈的也大,绿珠想要跟上她的脚步,着实是花了不少的气力,绿珠是跟的已经有些喘气了。
等到了徽雪院的时候,小脸都布满了潮红。
宋以歌停下,扭头对着身后的绿珠道:“备水,我要沐浴。”
荣福堂。
也不知是不是老夫人去世对宋横波的打击太大了些,她如今对着凌晴全然没了往日的骄矜,而是恭恭敬敬的福身,神色也平和:“嫂子,横波想问问,府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吗?”
“府中的确是出了些事,不过与你无关,你好生在这儿守着祖母,最多今儿日落七妹便会给我们答案的。”凌晴虽是这般说,可她心中其实也没什么底气。
她向来瞧不懂宋以歌心思。
明明还未及笄,可有些时候偏生又理智的有些过分。
就像宋横波一事,先前她做的那些事那般过分,若是换成她,不说一报还一报,最起码也是将人早早的打发出府,而且是打发的越远越好,她可不愿在见着。
宋横波却依旧不死心,她挑了个与凌晴极近的位置,追问道:“我也算是府中的主子,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愿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凌晴淡淡道,“七妹已经为这事奔波几日了,你也别拿这事去烦她。”
宋横波并非什么傻子,自然也听出了凌晴话中的不同寻常来,她目光在屋内一转,倏然道:“祖母殁了,这般大的事,怎么不见兄长前来?”
凌晴脸色顿然一片煞白。
她惴惴不安的看向宋横波,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给拿了出来:“你又不是不知,你兄长身子不好,如今还在病榻上了。”
“兄长身子就算是再不好,可如今祖母都没了,理应过来看上一眼吧。”宋横波的语气也在刹那变得极淡。
凌晴心头一颤,装作平静的将目光从宋横波身上移开,看向了虚掩着的窗扇。
她抬眼,觉得这座屋子不但有些冷,还有些渗人。
宋以歌沐浴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散在身后,不断地滴着水,褙子都被那些水雾给濡湿。
她坐在榻上,绿珠正站在她的身后,拿了一块汗巾,动作仔细又小心的替她擦着头发,生怕扯痛了她。
许是绿珠的动作太过轻柔,没多久她便觉得昏昏欲睡的,头往下垂着,慢慢的闭上了眼。
天光便从一旁的窗棂上缠绕而下,映着她半边的容颜,轮廓在光晕中显得更加柔和秀致。见此,绿珠手下的动作更加轻柔,生怕将人吵醒。
宋以歌才感觉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道急切的脚步声顿然自廊下响起,接着便是房门被人大力推开的声音,一道阴影面对面的笼罩而下。
宋以歌拍了下绿珠的手,示意她下去泡茶。
她慢慢地睁了眼,瞧着此刻正一脸沉冷站在她面前的凌初时,疲倦的抬手揉了揉眉眼:“你动作倒是挺快的,坐吧。”
“还没找到吗?就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凌初并未回答宋以歌,反而对着她一连串的问题全都给抛了出来。
宋以歌摇头:“那座山都不知翻了多少遍,只找到一些衣角料,至于死活,如今还是个未知数了。”
凌初拧眉:“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宋以歌指了指对面的一处凳子:“你先坐下,如今还有个要紧的事。”
凌初依言坐下,只是拧着的那眉头却一直没有放松过:“难不成除了宋以墨失踪,还有其他的大事吗?”
“祖母殁了。”宋以歌道,“侯爷失踪,老夫人又在这个时候没了,你觉得这个消息若是传言出去,会如何?”
刹那,凌初豁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依旧平静地少女,惊讶的就连嗓子都哑了:“你说什么?谁没了?”
“我祖母。”宋以歌仰头看着他,那双眼褪去了寻常的温软,变得冷而硬,“只是她故去的消息,我让封锁住了,毕竟侯府如今并无一个可以主事的人,我也不愿让外人插手我们侯府的事,时彦表哥你应该能懂我的意思吧?”
“你疯了!”凌初如何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他低声一吼,“你可知若是此事传出去,那可是欺君大罪!”
“那你告诉我,如今我该如何做?祖母故去,兄长不可能不出现的!并非是我大胆,无知无畏,而是事到如今我们侯府可还有选择?”
“是,我们宋家这一脉人丁凋零,可不代表整个宋氏都没有男丁!我兄长只是失踪,并非没了,我绝不会让旁人有机可乘!将这诺大的基业,给承袭了去。”
凌初将眉眼压得极低的看着她:“你可知下场?”
“我知,可总也比坐以待毙的强。”宋以歌冷声一笑,“难不成你要让我看着宋氏他们派人过来,然后从族中选一个男丁,过继到我父母的膝下吗?”
“再然后,等着他掌控了侯府,在将他那些亲人接过来,鸠占鹊巢?”宋以歌冷笑,“你并非宋家人,应该不知,我们府虽是宋氏嫡脉,可在早几年前都已经闹翻,甚至还分了家,是以我绝不会将我们这一脉的所有,拱手相让。”
“我还没这般大度。”
宋以歌深吸一口气,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