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煌煌。
良玉拾阶而上,走到了虚虚掩着的隔扇前,稍一用力,那隔扇便轰然向后倒去,惊醒正围在桌边说笑的一群人。
宋横波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身段软弱无骨的倚着桌边站了起来,层层纱衣下掩着一段玲珑娇躯,满是香粉旖旎。
她长眉一挑,带出几分迫人的凌厉来:“你是何人?半夜三更的闯进我闺阁意欲何为!”
良玉面色不改,站得也是笔直如松:“奉七姑娘之命,送四姑娘去祖祠走一遭。”
“七姑娘?”宋横波不屑地弯着嘴角笑起来,“先不说她如今不再府中,就算是在府中又如何?我可是她姐姐,她凭什么罚我去祖祠?就仗着一个嫡出的身份?简直是笑话。”
“四姑娘愿意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今儿四姑娘是肯定要去祖祠思过的。”良玉不愿与她争辩,瞧着她身边的丫鬟各个都站起来,护在了宋横波的身前时,她也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看来四姑娘是不愿配合奴婢走一趟了?”
宋横波冷眼以待:“告诉你家姑娘,我可是未来的将军夫人,而她算什么,不过是个破落侯府的姑娘罢了!指不定日后,这谁还得瞧谁的眼色过日子了?若是今儿她将我哄开心了,没准日后我还能在表哥的面前替她美言几句,让她日后找到好夫婿给嫁了,我若不开心,她也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说着,她稍微一顿,声音顿然尖利起来,“将她给我赶出去!”
良玉依旧稳如泰山,她侧目朝自己的身后看了眼,眨眼间,夜一便执剑走了进来。
宋横波几乎是一眼就瞧见了夜一手中的长剑,她心中升起一股胆寒,她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几步,厉色道:“这可是侯府,你竟然敢在这儿行凶。”
“四姑娘,这位是府上的暗卫,也是七姑娘的亲卫,未免奴婢一会儿伤到四姑娘,还请四姑娘自觉些随奴婢走一趟吧。”良玉微微笑道。
宋横波厉声呵斥:“放肆,凭什么让我过去,有本事让宋以歌给我滚过来!”
良玉只道:“既然四姑娘不愿配合,那就别怪奴婢一会儿将四姑娘弄伤了。”
“放肆!”宋横波脸色煞白的斥道。
良玉讥讽地一笑,半垂了眸子,正要吩咐夜一动手,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清清淡淡的女声:“良玉,夜一。”
宋横波一听这个声音,瞬间怒火涌上心头,扒开身前的丫鬟正要上前同她理论一个清楚的时候,再次听见她的声音继续响起。
“将宋横波给我拿下。”
平静,无波。
她豁然抬头,瞧着站在廊檐下身形纤细的姑娘,光晕浅浅淡淡的笼着,打在她莹白如玉的脸上,有那么一瞬,她竟然觉得她恍若黑夜中的精魅。
她呼吸一窒,来不及多加辩解,只感觉有一道蛮横的力量自身侧传来,她身子撞上了身边的桌子,她甚至来不及痛呼,就被人从后堵住了嘴。
良玉知道这些姑娘身娇体贵的,并不敢用什么绳子将她拴着,而是改用布条捆住她的双手,将她提了起来,推在宋以歌的面前:“姑娘,绑好了。”
“送去祖祠吧。”宋以歌站在廊檐下,语气冷淡的开口,“明儿再把她送到祖母的面前去。”
宋横波被良玉钳制着,嘴也被堵住,整个人只能从喉咙间发出呜咽的声音来,听上去倒是有那么些可怜。
宋以歌却半分目光都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反而看向了屋内跪了一地的丫鬟:“你们姑娘有些地方做的不大妥当,你们这些跟在她身旁伺候的,就要多加提点些,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她是在如何在仗势欺人,别以为我远在临安就不知道了。”
“再有下次,我不光罚她,你们……我淮阳侯府庙小,可容不下你们这些心性太高的丫鬟,明白吗?”
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只能唯唯诺诺的应一声,其余的都不敢在多言一句。
宋以歌又问道:“你们谁是四姐的贴身丫鬟?出来。”
“是奴婢。”一道娇小的人影慢慢地从一群丫鬟中爬了出来,额头依旧抵在冰凉的地面上,小脸因为恐惧整个都开始泛白。
宋以歌看了眼,便道:“祖祠夜里比较冷,你跟着四姐去伺候吧。”
丫鬟一听,瞬间就松了一口气,身子软着倒在了地面上:“是,奴婢遵命。”
祖祠。
黑夜中,唯有一盏灯笼晃悠悠的挂在廊下,光影暗淡,半分生机都不可见,就好像潜伏在黑夜中的野兽,只等猎物上门。
刚踏上石阶,宋横波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心中在瞬间升起了几分胆怯。
这儿所代表的,唯有森严。
她被吓得双腿打颤,半步都不肯挪动。
良玉往丫鬟那瞧了眼,丫鬟立马就上前扶住了宋横波的手,暗中使了劲,将人往里带了几步,宋横波惊怒的转身,就瞧见自个丫鬟低眉顺眼的,平日半分的机灵劲都没了。
“四姑娘。”良玉的声音自身后悠悠响起,在这般森凉的夜中,让宋横波心头一跳,她回头,就见良玉站在他的身后,唇角噙了一抹笑,“还望您知道,如今掌管府中内务的是七姑娘,而侯府中当家做主的是大公子,是七姑娘的同胞兄长,而您只是一个庶女罢了。”
“若是七姑娘哪日想开了,不想要您这么一个庶姐了,你觉得你在府中的日子是比如今好过了,还是比如今不太好过。”
见着宋横波依旧不为所动,甚至是怒火冲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