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天气,下午竟下起雨来。
茗琉坐在窗前看雨,举杯喝了口茶。只觉茶泡了太久,有些涩了,喝起来口感不太好。“恪虹,重新泡壶茶来,顺便烧些驱虫熏香。”
“是。”恪虹福身,转身拿了茶壶叫另一个宫女去沏茶,自己则去药室取驱虫熏香。
许是雨太大了,远处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茗琉叹了口气,垂首思量。
恪虹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道:“公主,您自从昨日去了右相府,叹气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茗琉笑笑,“自古女子及笄便要出嫁,我如今及笄已过两年,还未找到夫婿,都是老姑娘了。”
恪虹:“呵呵……王小姐嫁了,公主心里也痒痒,不如向皇上请旨嫁给连神医如何?”
以往这个时候茗琉都会笑着怼回去,而现在,她却又叹了一息,嘴角勾起苦笑。“我不嫁他。”
“啊,公主是真的想嫁人了。”恪虹有些惊讶,“那不嫁连神医,嫁李郡守也可,不过嫁了他,是要到洛阳去住的,往后回京可就难多了。”
茗琉:“……我也不嫁他。”
恪虹:“啊?那公主要嫁给谁啊?奴婢随了公主这么久,还没见公主与连神医、李郡守之外的男人有过交流呢。”
茗琉:“呵呵……此事我正在思考。”
恪虹:“那要奴婢去取未婚男子的画像来吗?”
茗琉:“不必。”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茗琉接了一手雨水,道:“连朔去汴州也已经三日了吧。”
恪虹点点头,“从咸阳到汴州刚好要三日的路程,连神医估计刚到,明日才开始祭拜父母,公主不必担心,神医过几日便回来了。”
茗琉不语。
她倒不是担心连朔,只是想知道他何时回来,会不会阻碍她的计划……
晚膳时,皇宫刚掌灯不久,常德便来了曦月殿。“三公主,皇上召您到青玄宫用晚膳。”
茗琉点头应了。“公公先去,我梳洗一番便来。”
“那奴才先告退。”
常德走后,恪虹替茗琉重新梳了头,道:“不知皇上怎么想起来叫您去用膳了。”
茗琉:“或许是太久没一起用膳了,也或许是有事相商。”
恪虹:“不知道成王他们有没有被召。”
茗琉:“去了就知道了。”
*
雨后的夜晚吹着凉风,空气中散着微弱的泥土的芬芳。
茗琉到青玄宫时,嬴政刚好叫人摆膳,不早也不晚。宫内没有其他人,只有嬴政在主坐,次座是茗琉的位置。
她屈膝福身,道:“女儿参见父亲。”
“无须多礼,入座吧。”嬴政摆摆手,示意她入座。
茗琉:“谢父亲。”
嬴政笑笑,道:“今日就我们父女俩儿用膳,不必拘礼,这些都是朕吩咐御膳房做的新菜,尝尝。”
茗琉:“是。”
待膳食用了一半,嬴政一杯酒下肚,道:“朕今日找你来,想与你谈谈心。”
茗琉顿了顿,放下碗筷,笑笑,“不知父亲想与女儿谈什么?”
嬴政将伺候的宫人遣退,道:“朕想与你谈谈你的婚事,若朕记得没错的话,你今年已经十七了吧,及笄两年,已到了适合嫁娶的年龄,你心里,可有对象?”
茗琉摇摇头。“女儿不知。”
嬴政:“朕曾允诺连朔伴你左右,是把他当你半个郎君看待的,若你二人都彼此有意的话,朕今日便可下旨赐婚。”
茗琉:“回父亲,女儿并无意于他……”
嬴政爽朗的笑了笑,只当她羞怯。“无事无事,不中意连朔,朝中大臣之子倒也还有许多未娶的,你看看,看上了与朕说。”
茗琉手指紧了紧,深吸一口气,道:“前几日匈奴送来的和亲帖,不知父亲要送谁去?”
嬴政刚举起酒杯,一听她说完,便顿在了嘴边。“此事,朕不打算考虑。”
茗琉:“近几年匈奴猖狂,越发肆意侵害边境百姓,而且屡战不退,如今他们主动求和,父亲怎能不考虑?”
嬴政:“他们主动求和虽好,但和亲的对象是匈奴的左贤王冒顿,传言此人不仅狠辣粗鲁,而且残暴嗜血,朕不想让朕的女儿过去受苦,所以不打算考虑和亲。”
茗琉低头看着杯中打转的茶叶,张了张嘴,又闭上。
嬴政叹了口气,道:“此事不必再谈了,用膳吧。”
茗琉:“女儿愿意去和亲。”
嬴政惊得差点掉了酒杯,眉头紧拧,脸色更是大变。“你说什么?”
茗琉忙起身到他面前下跪,道:“父亲,女儿愿去匈奴和亲。”
嬴政顿了顿,笑了。“茗琉,快起来,朕知道你在开玩笑。”
茗琉不动,紧张得双手捏紧了两侧衣摆。“……父亲,女儿没有开玩笑,女儿是认真的。”
嬴政的脸刚缓了一下,因茗琉的话瞬间又黑了几分,“起来,朕不答应。”
茗琉:“求父亲应允。”
嬴政:“朕说了不答应就是不答应。王怜和珊儿都已嫁作人妇,朕知道你也心切,你可以嫁,但无论嫁谁,都不能嫁给冒顿。”
“父亲!”茗琉抬头看她,泪流满面。“求您准许女儿去匈奴和亲,女儿是认真的。”
嬴政心里一疼,却不肯放软态度。“来人,带公主回曦月殿软禁,没有朕的吩咐不准放她出来。”
常德推门进来,朝茗琉弯腰,道:“三公主,随奴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