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屋里的曹旬显得有些拘谨,双手分别放在两条大长腿上,后背挺的直也僵硬,再加上自己看不见他们也不说话,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
一边是干哥哥一边是老丈人,还都是以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街坊们,只不过是身份转变的不一样了。
王铁蛋还记得余氏的交代,他不喜欢跟文人坐在一起,显得嘴更笨人更憨了。但谁让曹旬又是他的妹夫,想要避开也不行。
三个大男人守着坛米酒、一叠花生,还有三只大碗。
率先起身倒酒的王铁蛋把那满满一碗酒推向了曹旬面前。
“喝。”
曹旬摸着找到了那只酒碗往王当家的面前送去,“多谢,岳父请。”
王当家的有些受宠若惊,赶紧站起身来去接。
“先……不,曹……”
这称呼怎么叫怎么别扭,最后还是曹旬开口说了句话,要不然王当家的得纠结死了。
“岳父,您就叫我曹旬吧。”
“这……”王当家的有些为难了,读书人本就比农家汉子地位上要高一些,更何况他还是村里的教书先生。
“好吧,我就大着胆子叫你声曹旬。”
曹旬笑着点了点头,“这本就是应该的。”
王铁蛋不吃这一套,端起碗来往曹旬面前一杵,“喝酒,喝完。”
曹旬这边还没有回应,碗放在桌子上更没端起来,那边吱一声见底了。
气得王当家的脱下鞋子来就要扔过去,转眼一瞧曹旬在这里,他又不得不重新穿回去。
“你着啥急?缺你酒喝了?”
王铁蛋低着头闷吭了句,“男人喝酒哪里来的那么多礼?娘们唧唧的,你倒是还敢不敢喝?”
“你!”
陶华坐在厨房门口听到屋里传来一阵阵摔东西的动静,她刚要站起身来看看是不是曹旬摔倒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余氏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又坐了回去。
“干娘,你想说什么?”
“你跟娘实话实说,你们俩人是不是还没有圆房?”
陶华惊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手上也没有守宫砂之类的特殊标志呀?她竟然一眼就能看穿,这眼力劲儿可真厉害。
陶华低着头咬了咬嘴唇,扭扭捏捏的颇有小女儿家的娇羞。她要是肆无忌惮的跟别人讨论同房的事,指不定会被想成什么样的dàng_fù。
“我……”
余氏看陶华支支吾吾地样子猜也能猜到结果,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心里头有数不尽的担忧。
“咋回事?是先生他身体上……还是咋的?你这孩子咋心这么大呢?不圆房哪里来的孩子,你这不是让干娘担心吗?”
“还有,你那嘴唇是咋回事?今儿个你要是不跟干娘说实话,我就让你哥把先生灌倒了套话问。”
陶华这才明白为什么余氏总是盯着自己的嘴唇看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明明是大姑娘却嘴上带着‘伤’,怪不得干娘这么纠结。
余氏见陶华表情上有些松动,继续劝说道,
“傻孩子,你是不知道啥叫唾沫腥子能淹死人。女人啊,一旦嫁了人就得先为夫家多生几个儿子,壮壮家里的人气。要不然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看不起的。”
“你可不能做那人人看不起的下堂妇,这辈子可就毁喽。”
陶华也是没办法,摸一下小手他都能念叨上几句女戒,要是再靠近一步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呢。
陶华见余氏担心得紧,赶忙抚着后背给她顺顺气,“干娘,你想多了,我们两个挺好的。就是我这身子还没有恢复好,他想先让我休养段时间。”
“真的?你不骗干娘?”余氏倒是看得出来曹旬对陶华很在意,只不过没孩子到底不是个事。时间久了也会嫌弃的。
“真的。我骗你有什么用?你放心吧,等明年这个时候肯定会生个孩……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陶华一扭头就看到曹旬站在了身后,吓得她小心肝儿扑通扑通乱跳,毕竟刚才那些都是胡编乱造的,也不知道被他听去了多少。
曹旬的脸颊上浮现出酒后带来的朵朵红晕,身子晃了下被陶华拽了一把才定住了脚,说着有些醉醺醺的话。
“咱,咱哥他醉了……嗝。”
“啥?小蛋儿他喝醉了?”余氏还真不信曹旬的话,禁不住又多问了两句。
要知道王铁蛋的酒量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人老实嘴又笨,到了酒场上也就剩下闷头喝酒了。所以早早的就练就出来一身好酒量的本事。
再加上这些酒都是自家娘的米酒,度数也没有那么大。这还没有上菜的功夫人就醉倒了,余氏不信。
“嗯,醉,醉了。我把他扶在了炕上。”
曹旬的话让余氏坐不住了,赶忙往屋里跑去。
“小蛋儿,小……”
余氏进了屋就看到王铁蛋歪头倒在炕上闷头大睡,旁边坐着陪酒的当家的也倚着柜子坐在炕头上打瞌睡。
“你,你们……哎呦,不得了喽,丢死人喽。”
陶华一个干闺女家也不好进屋里去帮忙,站在院子里扶着摇摇欲坠的曹旬怕他摔倒了。
“干娘,干娘我哥他没事吧?”
“没事,没事。”
饭还没有做熟就倒下了三个,幸好陶华懂得医术给他们调配了些醒酒汤。虽不能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但勉强还是能吃些东西。
“吃菜吃菜,桃花你得多吃点。”
余氏夹了块儿猪肉放在陶华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