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得也想杨志费一番周折,但是形势逼人,由于秦州的城门全部关闭,大批的商人和来秦州办事的官吏都被困在秦州城内,其中不乏与叶梦得关系不错的;置抚司现在进不去,都纷纷跑到转运司,打听一下情况,或者请叶梦得帮忙,安排自己出城。
叶梦得本身就是一个能臣,对于秦州的体系自然是非常清楚的,杨志在见到自己前是不会打开城门,叶梦得把目光投向曾恕;看着叶梦得着急,几名同僚跃跃欲试,曾恕摇头道:“各城门都是杨帅的心腹爱将,我们就算是出面,除了弄得灰头土脸,啥也干不了。”
“曾恕说得对,现在杨志对我有误会,我们要出面只会让事情复杂。”叶梦得坐了下来,问陈达:“杨帅没有受伤?”
陈达嘿嘿一笑:“那些跳梁小丑伤不了杨帅,只是叶大人迟迟不肯出行,只会场面越来越紧张。”
“都一样!”叶梦得打断了陈达的话:“杨帅是个明事理的人,自然晓得我的难处,要不然早就派人来催促了,陈达,趁现在还有时间,我和你说说心里话,这是有人在害我,有的事情是一时解释不通的,我的人正在调查。”
满屋子诧异,曾恕这些人已经陪了叶梦得很长时间,什么时候看见有人去办事的?
陈达的神色愈来愈严峻,看了叶梦得两眼,摇摇头说:“叶大人,你们大人物的心思,我这样的小不点怎么也猜不着,我只能做好我自己的事。听大人的口气,好像我现在确实什么也做不了,但是我们不能被动的等待,既然抱着诚意,彼此当面把话说开就好了,胜过在这里独自担心。”
曾恕哈哈一笑说:“陈大人,杨帅能做的事情,大部分的人的确做不了,我们这些读书人做事都是瞻前顾后,总是要把每一个可能考虑进去。”
“曾大人,这只不过是一个花絮,叶大人只要去了,后面就不会有麻烦;你们都清楚,杨帅是个讲理的人,做事谨慎,不会冤枉好人的。”陈达最后一句话,却是对叶梦得说的:“不敢正视现实的人,迟早会崩溃,但是人一旦崩溃了,其实与疯了没有什么差别,要不然杞人忧天,要不然盲目乐观,或者在这两者间反反复复;第一眼看身边的人都是自己的兄弟,再看一眼,已经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曾恕很想给陈达点一个赞,这番话大有杨志的风范,叶梦得脸一沉喝道:“放肆,藐视上官,是何等的罪名,你可知道?”
陈达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大人,现在还有时间,你想想,杨帅要是真的要动你,只需要三百劲卒包围这里,我敢断言,你手下的士兵不会反抗,你也不得不前往置抚司。杨帅没有这么做,就是希望给你们留一些颜面。”
叶梦得最终也是这么判断的,他料定杨志不会采取激烈的手段让双方无可转圜,便带着大批的手下过来了,这些人不会与杨志的手下拼命,但是充充士气也是好的。杨志依旧坚持在光天化日下办案,连一把椅子都没有准备,就让冯忠、竺敬、山士奇与叶梦得对峙,从每一个细节推敲谁说了谎话。58读书
这对于叶梦得来说难以接受,一语不发;可是叶梦得带着唐昌与冯忠见面时有着不止一个证人,在杨志要求抓捕叶梦得随从的时候,叶梦得很有担当地承认了。杨志就问了一个问题:“叶大人是怎么认定唐昌是郓王派来的人,王府的人也可能逃跑,也可能假公济私?”
杨志的这个问法堵死了叶梦得的退路,叶梦得迟疑地说:“唐昌带来了郓王的口谕。”
口谕这玩意太玄乎,唐昌已经死了,有还是没有口谕不过是叶梦得的一番话而已。杨志竟然认真地点点头问:“在唐昌来之前的那些安排,是叶大人自己的意思,还是其他人的意思?”
杨志始终不揭开那个纸,让叶梦得很难受,想想还是决定自己一力担当:“是本官自己的意思,多少人认为杨帅的权势过重,本官也是未雨绸缪。”
杨志笑道:“若是我认为叶大人是和定北军以外的人勾结呢?叶大人将如何自证?”
杨志连这个说法都想好了,叶梦得只能苦笑,双手一摊问:“杨帅打算怎么办?”
杨志微微一笑说:“我只求一批真实的名字,我会上报郓王,不管叶大人和谁联手,我都需要查证,证明叶大人说的是真相。”
范世延等人都没有吱声,在这样的场面上,轮不到他们进行表态,他们无论是资历还是权力,都不足以说上一句有分量的话。叶梦得现在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但是杨志还是在慢火炖汤,杨志看上去信心十足,丝毫没有担心赵楷会不悦的样子。
范世延是个喜欢动脑筋的人,琢磨片刻便明白,杨志是有把握把反击限制在一个小范围的区域里,会让赵楷窝心愤怒,但是绝不至于双方撕破脸皮。毕竟杨志是受害的一方,赵楷只要稍有雄心,便会懂得现在不是一个什么好的时机。
至于未来,范世延还是有着信心的,杨志哪怕拿出了气球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但是绝对还有后手。只要将来天下太平,杨志不掌握军队,赵楷的所有担心便会烟消云散,两人就算不能恢复旧日的关系,也绝不会再有什么不忿。
不过范世延总感觉自己没有捕捉到什么,杨志的用意不应该这么简单,范世延不由得望向杨志身边的朱武,朱武不仅是杨志的挚友,也是叶梦得的副手,只是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