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整座溧阳学宫的外观是荒芜与粗狂的,如同一个历尽沧桑、放荡不羁的中年男子,那么其中的东西南北中院就是学宫内心不同的情感,呈现出五种不同的风格。迈进学宫大门,首先入眼的便是以狂放和飒然著称的北院。北院是五院中最为贴近学宫外观的,也是许玥一路走来所见的的那个学院。北院原本是五院中最为好战的一个院,但是在这十几年中一直被东院压着一头,特别是近两年,因为那个变态的横空出世,北院的彪悍之名更是几乎被人们淡忘。北院的现任院长是来自后秦的褚鱼生,一名名不见经传的书生。这名据说之前还是多次不曾及第的潦倒书生,平日里一直笑嘻嘻的平常男子,竟被程九序提拔为一院院长,令不少人摸不着头脑。
北院往里接壤的是西院,以一株古桐树为界。西院的外观呈现着一种浓浓的异域风格,到处是稀奇古怪的建筑和繁复迷人的花纹,据说那是来自蛮族的装饰风格。与他院不同,西院是内宫五院中最不重视修行的一院,也是学子修为最低的一院,它有着独立的考核体系,那便是在自己所选择的一途上达至顶峰。西院有着千奇百怪的旁门人才,好比曾倾倒阳城的花魁锦添,又好比专修符道的“符石”石城明,再如天下无双的弈道天才贺无为。那些名儒、贤臣也大都从这里走出。最令人瞠目的是西院的院长,那是一位至今都没有几人了解的神秘角色,在溧阳学宫的高层之间,也只是传着他的一个代号“眼”。据说那是一位活了很久的卜者,可以预测一切,从大儒席青成时加入学宫,一直留到了现在。
西院再往里便是中院,也是学宫最小的一个学院。中院的风格以深辰阁为代表,呈现出一种古朴典雅、道韵盎然的气质。中院院长由学宫副宫主黎焕之代理,中院也是整个学宫最为平衡的一个院,曾经溧阳学宫的首席总是出自这里,即全宫公认的最为优秀与杰出的学生。但是,如今人们并不再认为中院能坚持住它的领导地位,因为毕竟东院出了一个不世出的妖孽。
五院之中,南院最豪,是投入资金最多的一院,因为燕云大帝曾想把南院打造成燕云的后院,虽然受到了阻挠,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某种程度上他成功了。南院以培养栋梁为主,出自南院的人大多成了燕云的名臣与悍将,又或是谋士与侍卫。南院的院长是燕云的前司徒高省身,一名修为不深,城府却极深的老人。他养着南院这个如同陵阳城一般繁华与耀眼的学院,但就牧人这个角色来说,他做得不错。而如今,南院的状况是学宫与燕云默认的平衡产物,毕竟这权谋的天下何来纯粹的自由。
最后是东院,是五院中最为平平无奇的一个,看上去也算雄伟,也算庄严,也算美观,但因为什么都像,它反而失去了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能力。东院像天底下任何一座城,一座学院,一处建筑。东院的学生也没有什么特色,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学子,没什么来头,没什么去处,没什么天赋异禀。甚至于曾经
可这天下,偏偏大道至简,偏偏世事难料。
…………
东院,起居舍旁的亭榭中,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正慵懒地倚着栏杆小憩,俊美的面庞如玉,略带稚意,让人不禁暗赞长大后定是惊为天人。如果许玥在场,一定可以认出他就是那个在学宫门口张扬跋扈的少年。只是此时他的身上少了几分骄矜,多了几分飘逸。很难想象还是一个稚嫩的少年。
“大大哥,我来了!”一声激动而急促的喊叫传来,扰了少年的清梦。气喘吁吁的青衣男孩一路小跑,上气不接下气地在白衣少年面前站定,脸上满是骄傲。
“觉哥儿,大消息!”
白衣少年轻巧地翻身坐起,两条腿搭在栏杆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男孩。眼前这个和他同龄的十三岁男孩名叫黎星目,来头甚是不小,虽然身在东院修行,但实际上是溧阳副宫主,中院院长黎焕之的亲儿子。作为一个典型的官二代,从小黎星目便很好地诠释了纨绔子弟这几个字,原本也是一个骄横放纵的小少爷。但是,自从扶龙十一年那个叫舒觉的少年狠狠地揍了他几顿后,小少爷黎星目摇身一变就成了白衣少年的跟班小弟。
“又打听来什么消息了?”舒觉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黎星目却是一脸兴奋:“觉哥,你七日论道,学龄三年之内学子无人可敌,消息已经传到陵阳城了!现在陵阳不少名门耆老都对你很是看好呢!”
论道,是学子之间见证悟道高低的一种方式。以少量的言辞见解开始,在天下经上呈现对道的见识高低。对论双方对道的领悟程度不同,能激发的经书异象也不同。所谓“天下经”,是一卷来历神秘的经书,在古界流传甚广,但其中却包含了大体上的世间道理,学子的道心可以与经书共鸣,呈现出种种异象。自古以来论道便是判断问道高低的手段。在溧阳学宫,蒙童满十四时都要论道一次,以检验学问深浅,也作为升入大学的考试。
七日前,入学宫不满三年的舒觉公开论道,按规矩迎战学龄在三年以下的学子。七日无敌,引得天下经异象也只有一种。
清风吹散天下事。
但是白衣少年明显对此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敷衍地应了一声后问道:“还有什么吗?
黎星目睁大了眼睛,对于这反应很是失望。在他眼中一人端坐七日,日日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