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璟是被那面大落地窗的阳光刺醒的。
她一向知道酒能误事,俗话说小酒怡情大酒伤身,不是没有道理的。
两个成年人,没有逼迫,没有哄骗,没有任何的不情愿,除了林璟误把这一切以为成了是梦。
她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只有昨天那件因为被不恰当地扒下而看起来有些尴尬的礼服。
没有办法,她只有穿上这一个选择,在礼服的外面她套上了张路元那件长到足以让她当成裙子穿的黑色衬衫。
时间刚过六点,张路元若有似无地揉了揉眼睛,伸手搂了个空,他单眯起眼,目睹了她的溜走。
他们俩好像发生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所有事情还是和原来一样,毫无进步。
林璟回家收拾了东西直接回了北京。
路安意外地没问她没回家的缘由,只是看着她麻溜地收拾着衣服,“小璟,你至于么,这么着急回去?就不能在家里多住两天?”
林璟在地上顿久了,双眼有些发黑,她深呼吸了一口,晃了晃脑袋。
“早点回工作室,多干活少说话,你以后才能在电视剧的片头看见’林璟’两个大字。”
“你说你哪来那么重的事业心?我和你爸虽然说敬业吧也没您老人家这么拼。”
“妈,您管我叫老人家,你这不是想让我少活几年嘛……人家都是进公司了这不顺心那不开心的,我这找个如意的工作多不容易啊。虽然说我们这小公司既不是五百强,也不是什么知名度多高工资多诱人的企业吧,但至少我开心,还能养活自己,你说这不就成了。再说,人老师都说我有天赋,对我花了那么多心血,我也不能辜负我那些老师们啊。”
路安一摆手,这两年说来说去,还是这几句话,“你谁都不能辜负,就是辜负我和你爸。”
“行了,我走啦,下回要是有能回来出差的机会,我一定牢牢把握。”
“你就会拿这些空头支票哄我们俩。”
她主动地亲了一口自己这个一把年纪还是貌美如花的老妈,“那里是空头支票,这是承诺,promise,妈不说了啊,我一会儿赶不上飞机了,拜拜。”
林璟把自己的行李箱拖下五楼,推开那扇老旧地已经掉了漆的防盗门,看到了张路元家那辆熟悉的黑色的suv,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时候开到了自家楼下,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他摇下车窗,露出黑色墨镜下的半张脸,“你这又一声不吭想溜了?”
林璟收回自己那只已经快踏到平地上的脚,把箱子拎回自家门口,“那里来的又,我也得回北京去工作。”
“上车,我送你去,机场还是火车站,不过都在虹桥也没差。”
后备箱已经打开,好像是在准备迎接,车锁’咔’地响了一下,他已经打算下车帮她拿行李,她把箱子往自己身后藏,“不用,我自己打车去也很方便。”
“有话和你说,上车。”
林璟不知道,自己在不自信地时候,眼神总是飘的,常常的情况是,她找不到可以看的地方,最后就只好盯着地板,“我没话和你说。”
她太瘦小了,个子小到哪怕是张路元这样没什么肌肉的人都可以轻松把她扛起来。
他只是抓住了那个小姑娘的手腕,另一只手夺过她的行李箱,“上车吧,车上有空调,外面热。”
张路元开口的第一句是,“对不起啊。”
这是一个不适合摆到台面上来说的话题。
他一脚油门开出小区,完全不在乎门口那个竖着的“5”。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事情过去就结束了,你又没欠我什么,别老是乱说对不起。”
林璟和莫暮雨在一起将近两年,这条红线一直没有跨过,她并不是那么传统的人。相反的是,她的人生梦想就是做人不缺爱,做/爱不缺人。
可她一直在变着法子的拖延这件事情的到来,拖到两个人成功分手。
最后,床边的第一个人兜了一圈,还是这个张路元。
“上海的夏天长,都十月份了还是三十多度,”他从林璟座位前面给她拿出一副女式墨镜,“你这么着急回北京,真不是为了躲我?”
“不是,最近的活比较紧,交稿日期也快到了,在家里□□逸,写不出东西来。”
林璟把墨镜放回原处,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我自己有。”
“那副送你了,我上个月跟的那个客户正好是一个墨镜品牌,客户送的,这好像是哪个女明星同款,我不记得名字了,你戴着应该合适。”
“我说了不要。你给你妈吧。”
“那就留我车上,下次你搭我车的时候万一没带还能用。”
她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刚摇下车窗想吹吹风,却又被驾驶座的那人调了回去。
“进隧道了,空气差,出去再开。”
上中路隧道全段都是限速,他摁下定速巡航,右脚离开油门,只是双眼还是盯着前面的车。
“林璟,我喜欢你。”
天底下最仓促最突然的表白,大概就是这样了。
“你知道的,我知道你知道,你看过我手机。”
“何佳和我说,大学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也迷迷糊糊的,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对你什么感觉,就一直把你当兄弟。”
“你是不是酒还没醒,要没醒你别开车,我还想要我这条命呢。”
“昨天喝多了的只有你,我没喝多,我一直就很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