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还在平稳的走着,现在已经换到安辞开车了。她细细的听着车后座传来的悠长的呼吸声,在心底默默地数着。
在数到十的时候,前面的车已经停了下来。
“安小姐,很抱歉,我们要停一下。”
“嘘。”安辞把手指放在嘴上,表情又认真又乖巧,“抱歉,他们都睡了。”
苏古山点点头,表示抱歉。
“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总是停吗?我们这样,会不会有点慢。”
小姑娘说的委婉,跟她女儿一样的年纪,又这么乖巧。虽说早知道这女孩不是简单的人,但心里还是有点奇怪的感觉,跟欺负小姑娘的怪叔叔似的,好吧可能就是。
“很抱歉这个事情没有办法告诉你,如果你觉得路程被拖延的话,可以先走。”苏古山继续冷着脸说道。即使心里再不舒服,他还是希望能不留隐患。
安辞听了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就我们几个多危险啊,还是跟着大叔你们比较靠谱,我们也没有很着急的。”
苏古山被噎了噎,也没有再说话,看向安辞的眼神却是又警惕了几分,十几岁的少年少女,被下了面子就算是不生气也多少会有几分尴尬,眼前的少女却半点反应也没有,不是真的神经大条就是心机深沉。很明显,安辞不属于前者。
眼看着苏古山走远,安辞把车窗摇了上来,一转头就碰上林雯雯有些纠结的眼神。
“有话就说,你这什么表情啊。”安辞噗嗤就笑出声来,饶有兴趣的观赏林雯雯的急速变脸。
“小姐,虽说,跟着他们是安全一点,可是我们现在不是很着急赶回去吗?”
安辞垂下眼睑,唇角微微勾起,轻声道“不急,不急,再等一会,再等一会。”很快了,只要解决完,就可以快点回家了。
安辞闭上眼,前世的一切走马观花般在眼前飘过,在作为实验品的那十五年里,其实并不全是冰冷恶心的回忆,也有一些微弱的美好,还在支撑着她对这个世界的浅薄的爱意。
安是一个,刚才在那群人中的张教授和他的学生魏青是一个。
张教授没有活到她死的那一天,在她进实验室的第三年,张教授就去世了。他并不反对人体实验,这是他能在那个实验室的原因,他坚决反对非自愿的人体实验,这是他活不长的原因。
当时安辞是被自己的家人送进实验室的,明面上是签署了志愿书,标明自愿成为实验体。身为稀有的高级异能者,她有两个“主治医生”。因为张教授只用志愿者,所以最开始,她是由张教授和殷教授共同管理的。
说是矫情也好,虚伪也好。这个老人是真的庇护了安辞很长一段时间。尽管什么抽血电击避免不了,但在张教授活着的时候,任何一个人也没能越过他给安辞注射那些乱七八糟的试剂。
他还数次为安辞的事情向上级反应,最后的“死亡”也与为安辞呼号有一定的关系。
一个固执到了极点,丝毫不懂变通的老头子。
至于他的徒弟,是一个表面上看上去懂事可靠,实际上比他的老师还要固执,也更疯狂的家伙。
在张教授死后,他明智的保持沉默,因为学识过人,上面也就继续让他留在实验室,只是从张教授的助手变成了殷教授的助手。
尽管受到了很严重的排挤,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都去看安辞,偶尔会给她带一块硬糖。那是在和哥哥在一起时她看都,却是她在那段黑暗的生活中,唯一的甜蜜,支撑着她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在安辞进实验室的第六年,他已经逐渐的成为了殷教授的心腹,拥有了大部分玻璃房的开启权限。
这个在自己老师死后也一声不吭,被人骂了整整三年白眼狼,势力狗的男人。在一天,白班和夜班交接的时候,一个一个的打开了玻璃房的门,对着每一个人微笑着说,“你们自由了,快跑。”
最后,这个男人闭着眼靠在了安辞的玻璃房外,安辞不敢用手碰玻璃,因为玻璃上有会灼伤异能者的特殊药剂,她也没有办法大声喊,因为不管喊得多大声,外面的人都听不见,因此她只能坐在门边,看着魏青的后脑勺,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放自己出去。
一直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安辞的理智几乎被焦灼烧没。
倚靠在门边的男人才转过头看着安辞,安辞憋着眼泪,仔细辨认他的口型。
“不要怕。”
那真是一场可怕的叛乱,被魏青放出的人中不乏异能强大的人,他们中保持了理智的那一部分人攻击了其他的实验室,一个接一个的放出了无数的“试验品”。
被仇恨逼红了眼的“试验品”无差别的攻击着任何能看到的生物,大批的异能者和军队被调来镇压,巨大的轰鸣声不断地在紧闭的实验室门外响起,传到玻璃房里的时候,却只剩下轻微的响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安辞的心情也从最初的激动不安恐惧变得平缓下来,长期的实验早就让她变的极为容易疲累,等她再醒来的时候,玻璃房前已经不见了靠着门的青年,取而代之的是来来回回的工作人员。
她再也没有见过魏青。
车子停了两个小时,就继续在茫茫的夜色下行驶。
她已经记不清参与暴乱的“试验品”被抓回来后经历了些什么,只记得住在她“隔壁”的那个女子,神色嘲弄的对她说“他还真是疼你啊。”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安辞从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