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星辰泛红。荆棘丛生,苍翠依然。
自荆棘林惨案之后,江湖已极少有人愿踏进此地。
二人行走荆棘林中,寂静无声。
荆棘林内那间小筑血迹仍在,十三年前的刀光剑影仿佛是昨日发生过一般。屋内布满灰尘蛛网,杂乱不堪,猛然走进,灰尘四起,呛得人不得不用手捂住口鼻。月光自破碎窗户中探进来,只能照到极小一块地方,其余各处皆是漆黑一片。
桌椅已被劈得不成样子,装饰茶具瓷器皆被损毁,一切都是十三年前打斗后的样子。荆宇站在门口,一一扫视屋内散落的物件,心中仿佛重现了当时打斗的场景。
突然一只蜘蛛自漆黑之处爬出,钻到箫媛脚底,将她吓了一跳。
“你居然也怕了这小东西?!”
荆宇有些惊讶,但并未想取笑箫媛,只是忆起儿时两人一同捉了小蜘蛛玩耍的场景。
箫媛四下观察一遍后才缓过神来,说道:“东西虽小,有些却是剧毒无比。我去蔷薇海之后闲了便喜爱捉蜘蛛玩,但没想被其中一只咬了一口后差点丧命,自此之后就怕了这东西。”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荆宇挽起箫媛的手,看着眼前景象。十三年前那一夜自己已经八岁,但却对当时的场景没有丝毫印象。是恐惧还是年少无知,他也说不清楚。
二人在屋内东翻西找,希望能找到什么荆宇父母遗留下的物件,但似乎黑衣人已经将这里洗劫一空。
荆宇叹息,头也不回便走出房间。箫媛倒是没有紧跟而出,而是在这小筑中不停走动,心里很是希望能为荆宇找到点什么物件,自言自语道:“黑衣人即便非常想要兵器和秘籍,也全无必要将这里东西全部带走。”
走着走着,恰巧走到一处墙角时,箫媛脚下不知是被什么给绊了一下,差点一个趔趄摔过去,要不是迅速扶住身边的墙壁,可能真要在这黑漆漆的地方摔上一跤。待稳住身子,定睛一看却什么也看不到。这角落面南朝北很是漆黑,想必即便是在白天可能也是非常昏暗。箫媛蹲下身子摸索了一会,突然摸到一个略小于手掌的物件,于是拿起那物件走到窗边仔细查看。
这物件浑身镀金,正面雕着的龙头极其威严,箫媛看到后甚是惊讶,心想:“莫非荆棘林惨案与天龙会也有关系?龙倾城曾说杀害刑开凶手另有其人,莫非是天龙会的人?此令牌从未见过,难道是天龙会前一任青龙首?”
箫媛心中疑惑不已,突然转念一想:“天龙会龙头无论是龙头令牌还是天龙令,又或是八门宫宫门龙头皆是狰狞可怖怒目圆睁的样貌,而这牌子上的龙头却非常威严,天龙会龙头与这龙头神采相去甚远,应该不是天龙会的牌子。”苦苦思索时,箫媛突觉右手中指摸到牌子背后字迹,急忙翻过牌子来看。牌子背后正中央工工整整写着五个字:禁宫御林卫。
御林卫乃京城禁宫侍卫,专门负责保护皇族安全,若无皇帝旨意是绝对不会离开禁宫半步,御林卫的牌子怎会落在这个地方?
“媛儿!”
箫媛正想得入神,突然听见荆宇在屋外呼唤自己,于是也顾不得多想,随手将牌子塞进衣服便奔了出去。
小筑东面隐隐约约有一个坟包,坟包前简陋地立着一块墓碑,碑上写着:荆棘林刑开宇晴夫妇之墓。
墓碑上字迹略显潦草,但荆宇看得出这字是宇天所写。箫媛虽未见过宇天的字,但从这自己笔画中看得出写字之人当时仓促慌乱的心境。
荆宇看到这些字,“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哭着道:“父亲,母亲,宇儿来看你们了!”
箫媛见荆宇这般样子,心中很是难过,于是也跪在墓前,道:“伯伯,伯母,媛儿也来看你们了!”
“我入江湖本欲为你们报仇雪恨,但冤冤相报又何时能了?江湖中人为了绝世兵器和绝世武功而滥杀无辜,可到头来得到了什么?海纳百川乃袖里乾坤之奥义,生杀之仇皆有天意。父亲,您生前苦修袖里乾坤,想必早已悟到其中一些道理。”荆宇道。
“你们的仇,我若报,则必引起更多杀戮,若不报,待我修成袖里乾坤之后,便让这秘籍永世不复存在。”荆宇继续道。
箫媛静静听着荆宇讲话,心中甚是欢喜。她早便听说袖里乾坤之道如先秦哲人之名作般意境极深,若心无杂念,修成此武功必是淡薄了江湖名利,若是两人能携手归隐便是再好不过了!
月光皎洁,照在墓碑上。
荆宇起身深深鞠了一躬后,牵起箫媛的手缓缓离开。
“我们接下来去哪?”箫媛问。
“枫蔷居。”荆宇答。
“枫蔷居?”
“嗯,你不是让人在那里搭了一间小屋吗?就叫它枫蔷居吧!”
“你真的愿与我隐居在那?”
荆宇稍作迟疑后道:“愿意。”
“若是有人去夺你的龙吟和袖里乾坤怎么办?”
“我曾泛舟于傲剑山庄深湖上,心怀我的江湖。”
箫媛不解。
“若有人来夺,我便用我的方式,书写我的江湖。”
“好!你若不问世事,我便与你隐于枫蔷居,你若欲入江湖,我便先你一步!”
箫媛心知荆宇此人为人正直,虽不喜多言但心思缜密想法颇多。方才在屋内发现的御林卫牌子来自何处还不得而知,她只觉得暂时先不能让荆宇知道此事,待自己猜测出一些之后再告诉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