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凄清。
朱凤泽坐在回宫的马车里,他摁了摁太阳穴,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对于他来说,有些不可思议。
他复尔叹了一口气,亏得朱茂铖没做什么过于越矩的事情,虽然抱他回房这件事已经算得上是一件过于没规矩的大事儿,可还在朱凤泽的接受范围内。
东宫。
朱凤泽一回宫,还没得以歇息,便被老皇帝唤去了乾清宫,他只得匆匆换了一套常服赶去乾清宫。
乾清宫,正殿。
朱凤泽入了大殿,行礼后,被帝王身边的大太监方茴搀扶起。
他的眉宇之间残留未曾清除干净的疲惫,身上沾染了不少冷梅香。
“凤泽,朕听闻老九邀你过府一叙?”帝王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
自古帝王多疑,朱凤泽摸不透这一位老皇帝的心思。
他作揖,答道:“皇叔邀凤泽过府一叙,算作是昨日的赔罪。”
先前朱凤泽通知李轩回宫告之帝王他入了宁王府,是为了他的安全作保障,朱凤泽思虑自己这一遭是狼入虎口,不想,两人私底下相处并不是苦仇深恨,互相冷脸,最多只是双方互相试探罢了。
如今帝王询问,一方面是例行询问,一方面是猜忌自己儿子和孙子之间相处如何。
他们的关系,令帝王忧心忡忡的同时,需要重点关注。
未来的储君和无权无势的王爷交好是情逾骨肉的表现,另外一方面,帝王的身体健壮,他需要防范人和事,太多太多了。
“哦?”老皇帝问:“凤泽觉得老九这人待你如何?”
宁王在不久之前的小宴上言语放荡,戏弄皇太孙一事儿,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何况他这耳目通明的帝王。
朱凤泽沉吟了下,声音清朗,缓缓道:“凤泽不敢妄言皇叔。”
宁王是帝王最宠爱的皇子,朱凤泽便是未来的储君,在帝王眼前,也要斟酌善言,忌惮几分。
“直言不误便是,”老皇帝语重心长的说:“凤泽,你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当初你父君健在时,他的性子虽绵软,可朕问话,他从不隐瞒。”许是谈到了寄托无限希望的皇太子,老皇帝的语气软和不少,面露缅怀之色。
皇太子是先皇后所出的嫡子,不是长子,可皇帝对他的希望,一直是以储君看待。
物极必反,朱茂熙方方面面堪称优异,除了男女情爱。
他陷在了一个女人手里,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玩弄重人鼓掌间的女人。
“那凤泽便直说了。”朱凤泽顿了顿,似在思索用词,他言辞凿凿的道:“九皇叔此人,时而嚣张狂妄,时而礼仪周全,似君子,非君子,难以用只言片语判断。凤泽与九皇叔相处时间尚端,不敢凭借几面之缘妄言,只敢说,九皇叔对凤泽尚可。”
“尚可”,不是敌对,不是情逾骨肉。
事实上,他们之间并不熟悉。
从朱凤泽的角度来看是的,而且朱凤泽与朱茂铖的相处细节,有一些他不便直说。
皇帝闻言,没说话,过了片刻后,风牛马不相及的说了另外一句:“老大和老四就不一定了,朕知他们对朕心怀怨恨,何况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