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明沦左手捏着一个小丫鬟的下巴,右手高高扬起,嘴里念念有词:“本小姐今日奉旨打人!”嘴里霹雳巴拉做出声音,一路空打出去,陪他玩耍的小丫鬟们笑得东倒西歪,华明沦不足意,跺着脚:“不许笑,吴家的那些小姐们当时挨了巴掌,跪都跪不住,哭也哭不出,哪里还有笑的。”
童妈妈看他闹得不成样,上前道:“小少爷别和她们浑闹,没个轻重再碰碎了老夫人房里的东西。”
华明沦还没甚反应,那些小丫鬟却是看惯了童妈妈颜色的,一个个缩头缩脚的规矩起来。
华老夫人正笑呵呵的看华明沦做耍,便道:“你也别多话,凭他们打碎什么,也不会记在你头上,没得扫兴。”
华明沦得意的斜睨了童妈妈一眼,这府里他最怕武安侯华明澜,却最恼这个老嬷嬷,眼睛常不错珠的盯着他,但凡有一点儿出格就念叨规矩体统,若不是母亲给这老家伙体面,早想法惩治了她去。
果然华老夫人刚下了童妈妈的脸子,又对她道:“你若闲着,就过来跟我一起剥干果。”
华明沦爱吃榛果,采买上特意采办了个儿大,爆炒开口的来,可华他性子急,手剥不快就塞嘴里拿牙咬,七岁那年崩坏了一颗门牙,唬得华老夫人罚了一屋子的人,便再不许他自己动手吃干果。此时华老夫人就脱了护甲,拿了小钳子亲将榛果夹开,又细细搓去了皮,白滚滚香喷喷浅浅的放了一层在白釉小盘里,童妈妈见老夫人嘴角含笑,满目慈爱的看着华明沦作怪,到底也拿了绣墩坐了一旁剥干果,她抬眼看看正坐在一边掀了茶盖吹茶沫的华明澜,自他官威日重,便鲜有这样和大家坐吃玩笑的时候,便笑道:“记得侯爷爱吃核桃,老奴给侯爷砸了两个吃?”
华明澜愣了一下,对童妈妈笑道:“妈妈有心了,只我早不爱吃这些东西了。”
随意一句回应已让童妈妈心生暖意,她有意再和自己带大的少爷多说两句,嘴张了张,终是垂下了头,现在的武安侯早不复当年的少爷嫩崽,他心思重,旁人看不清,她怕多说一句倒坏了此时的平静安乐。
这厢华明沦扒着华老夫人的膝盖,气道:“她们都学不像,当时文姜姐姐可威风呢,那些个坏种子被打得鬼哭狼嚎,满地都是她们的牙齿!”
“咳”华明澜闻言险些被茶水呛了一下,责怪道:“言过其实!她打了几下就借口体弱停手也并非虚言,毕竟是女儿家,再凶悍又能有多大力道。”真是个狡猾的丫头,倒懂得见好就收,若真随了性子打足二十下,有理也要被人嚼舌头说毒辣呢。
华明澜说上一句比华明沦比划了半天有用多了,华夫人直身惊道:“莫非是真的,陶家那小丫头真个打了庆阳公主的小姑子们?”
华明澜冷笑一声道:“吴驸马那一房五年内可就别想如意嫁娶了,吴家族长也未必上心筹谋。”
华夫人叹道:“也该是他们的命数,自奉了公主便不知几斤几两,连嫡房都不放在眼里,这出了事儿难道还能指望着族里帮衬不成。”
华明沦挤到华夫人身边,从白釉盘子里干果吃:“她们是自作自受,仗着公主撑腰就作威作福的,皇后姐姐说的对,这公主之上有皇上,皇上之上还有礼法呢。”
华老夫人道:“你姐姐说的有理!”
华明沦嘴里“嗯嗯”,又抓一把果子塞进嘴里,嘎嘣咬得痛快:“是呢,皇帝姐夫还说若天下女子都学吴家姑娘们,那就乱套了,反正我是不娶那样式儿的!”
一屋子人都因他这一句笑了起来,华老夫人道:“咱们沦哥儿是好俊秀,怎能配那些张狂的外路子闺秀,娘做主让你娶陶家小姐那样的可好?”
华明澜听了皱起眉头道:“陶家小姐长了明沦好几岁呢,母亲小心话传出去,让人指点陶家小姐。”
华夫人訕訕道:“咱们自家人顽笑,哪个能传出去。”又想了想道:“文姜那孩子我也喜欢,这次怕是跟庆阳公主结怨了,你也留意些,别让她吃了亏。”
不妨华明沦听了些娶陶文姜的话来,红透了脸,说话支支吾吾让果子噎住,华老夫人慌得给他拍背送水,夺了他手里的盘子道:“不许再吃了,省的吃不下晚膳上了心火。”十来个丫鬟仆妇俱都围着华明沦打转,唯有童妈妈呆愣下,指点?名声?西街上那守不住家的安山郡主,后里盘桓不去的那位小娘子可不都证明这些个在侯爷眼里就是个屁!他甚时候也关心起女孩家名声来?
庆阳公主府连日来阴郁晦暗,洒扫侍候的丫头小厮们恨不得提着脚跟走路,就怕稍有不慎就被拖了下去一顿好打,庆阳公主赴宴,让人把脸皮揭了个干净,连带着吴家整个房头倒霉,几位姑娘花枝招展的跟出去,鼻青脸肿的被搀回来,还是被皇上皇后下了旨意罚的,连太医都不敢招,只街面上拿了几贴膏药敷面,那边府上天天晚上都能听到哀嚎。
赵广彦沉着脸踏入庆阳公主的寝殿,他的公主表姐刚掀翻了一桌午膳,两边各有一个婢女打扇端茶,许是燥热不解,她站起身就是一巴掌,那端茶的婢女冷不丁被打了一个趔趄,热茶倒了一身也不敢叫喊,跪下来就磕头,庆阳公主激得满脸通红,却再也甩不下去第二次,这个动作让她想起来那日里满殿的巴掌声,啪啪啪每一下都震得她心火上涌,陶文姜,含山,还有庆城那个贼骨头,沆瀣一气做了个绳套给她,每日里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