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红胭气得浑身发抖,朝着身后的下人咆哮一通,“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本夫人接着呀!”
从摊前离开以后,心情异常大好,连脚下的步子,都清扬飞快了许多。
“蒲,蒲儿……”
眼见得脚跟即将踏入院门,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明朗的声音。
她转过身,眉间瞬时一挑,“大哥?”
只见不知何时,肖梓善竟尾随在了她的身后,怀里抱着那把梨花椅,走得有些气喘吁吁。
“还好,让我赶上了。”张口第一句话,他就险些让她流泪。
她淡然地站在那里,脸上不见一丝分明,“大哥来找蒲,可是有什么事么?”
“你……”肖梓善唇部有些发青,言间颇有凄夜,“蒲儿可是在怪大哥,刚刚在集市上,没有帮你……”
她淡淡一笑,“大哥多虑了,蒲,岂敢。”
“蒲儿……”肖梓善眼中一黯。
“大哥。”不想再将对话继续下去,她打断他的话语,“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蒲先回去了,大哥也请早些回去罢,免得……你娘担心。”
“蒲儿,其实我来,是想将这把椅子――”
“大哥!”不给他说话的余地,她决然地转过身,“这椅子,非蒲所买,蒲断然不会接受施舍,大哥还是请回吧。”
肖梓善的声音有些低沉,“蒲儿,难道在你的心里,连大哥给你一件东西,都算得上施舍了吗?”
她冷冷一笑,脚步未停,施舍,自从与菖家划清界限之后,她便再也不想与菖家发生任何地联系,包括肖梓善。
尽管,她知道这对他不公平。
可是,这世间又何曾有过公平的事呢?
“蒲儿!”身后,肖梓善猛然叫住她,嗫嚅了半天,才低落地问了一句,“现在,现在蒲儿过得……过得可好?”
她转过身,望了他一眼,忽然明艳而笑,“好,当然很好,比任何时候都要好,比在菖家的时候,要好上一百倍,一千倍。”
只是心底涌出的苦夜,纵是旁人难以体落了。
“蒲儿……”肖梓善神情哀伤,“其实你娘出事那天,我――”
“大哥,如果没有重要事情,大哥还是请回吧。”“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将那道哀伤的声音阻在门外,脑中再也听不得一丝一毫。
门外,肖梓善一脸痛苦的模样,“其实你娘出事那天,我一直都被关在书房里,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蒲儿,早知道你娘会出事,我怎么可能不出来帮你,蒲儿,我怎么可能不出来……”
而门内,靠着木门双眸紧闭的她,早已泪如雨下。
娘!
直到晚间,灯火阑珊,她躺在榻上泪眼未干地睡去,夜铭熙才归来。
朦胧的夜色中,他的身影有些模糊,雪白的衣褶在夜光中散发着一层淡淡地清泠,似袭了一身的苍凉。
他默默地蹲在床榻前,凝视着那张熟睡的面孔。
黑暗中,她那如扇般卷翘地睫毛根根分明,随着沉稳地呼吸微微抖动着,左侧眼睑下一滴小小地红色痣乖巧地掩藏在那里,白日里睁眸时隐匿不见,阖上了眼睛,却如一粒妙手点缀上的朱砂,恰到好处地惹人垂怜。
他没有叫醒她,只是盯着她的脸庞发呆,眉宇间隐隐一丝悲呛流淌。
默默凝视了她许久,直到身子有些发麻,快要支撑不住,他才站起了身子,转身离去。
却一不小心脚下碰到一方凳脚,寂静的空气中,顿时传来一声声响。
他小心翼翼地将凳子摆正,正欲抬脚,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轻轻地问话,“是铭熙吗?”
雪白的一角顿时一滞,转过身时,眉宇间的悲戚早已散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法敛去的温柔,“今日回来得有些晚,也不知你睡了没有,我不太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温柔地注视着那道半坐起的身子,他细心地叮嘱她,“今夜天色不好,怕是会有雨,一会儿再躺下的时候,记得盖条厚一点的毯子,不要冻着了。”
她忽然便从床上骨碌爬起来,光着脚奔到他的面前,然后从正面狠狠地环住他,将脸贴到他的胸膛上,“不要走,抱抱我,好么……”
夜里,果然下了半夜地雨。
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身上盖着厚厚的羊毛毯子,心里不觉涌起一股暖意。
只记得昨夜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以至于何时被夜铭熙抱回床上的都不知道,不过,也好在身上多了那条毯子,刚刚掀开毯子的瞬间,只觉空气里都弥漫了一股雨天阴晦地寒。
走出院门,正欲打水,却不小心跟具身体撞个正着,她不由地弯下了腰,“对,对不起!”
自从上次煎药时,和穆长风单独说过一次话之后,至今月余,都未跟他正式打个照面,却不知怎地,今日无故撞着。
穆长风揉揉被撞的额头,眼中的流意不明。
她张量打望四周,尴尬找话,“奇怪,大早上的夜铭熙就消失不见,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却听到穆长风略带惊讶地声音,“出门?王爷今日,并未出门啊,确切地说,从昨晚睡后,王爷一直还未起来。”
她一愣,抬头望望天空,只觉有些奇怪,往日里,不是每次都属夜铭熙起得最早么,可是为何今日,都已经日上三竿,夜铭熙却还未起床?
心中不觉生出一丝疑虑。
穆长风的口气愈发惊讶,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