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的失态样子被一个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看了去,她就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一瞬间连脸都红了,等想起什么似的抱着树合起双手向那个抓包自己的人求饶时,却发现那人早已收回了目光,好像刚才看到她爬树的不是他一样。
这姑娘脸上就露出一丝笑容,小声嘟囔道:“算你识相”。
看这人是要来自家读书的,如果今天他没给自己面子,以后读书时定要让他好看。
树下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颤颤巍巍提醒道:“小姐,您小心点儿”,说着听到东厢那边传来脚步声和告别时的说笑声,小丫鬟更慌张了,“小姐,快下来吧,老太爷要出来了。”
“闭嘴”,树上的姑娘低声呵斥,却也看见东厢那间屋子外的棉布帘子一动,先走出三个少年来,她忙竖起手指在唇上,对小丫鬟道:“你镇定点儿,别暴露了我,否则今天中午不准你吃饭。”
小丫鬟都快吓哭了,说不暴露就能不暴露吗?这时候只听那边传来自家老太爷心情极好的笑声,“你啊,是老夫教过的这许多学子中最不怕吃苦的了。那本北游志还是我当初从一个老友那儿抄来的,他如今可是洛州巡抚。那书店老板若是再问你买那抄本,少于十两银子你可不能卖给他。”小丫鬟忙转身来面向老太爷。
陈老先生正说着,一抬头看见站在树下的小丫鬟,脸上笑容敛起,问道:“小荷,你不在后院陪着佩姗做针线,跑到前院来做什么?”
“回老太、太爷的话”,小丫鬟双手按在腹部,保持着僵硬的见礼姿势,“奴婢是来取小姐的,毽子的,刚才一不小心,踢到前边了。”
树上的陈佩姗气得捶额头,低声自语道:“真没见过这么笨又这么胆小的丫鬟,比起姐姐身边的小梅差远了”,正说着,才注意到爷爷和那几个学子已经到了树下,陈佩姗顿时紧张地顿住了呼吸。
这李子树没多高,而且是在大冬天,又没叶子遮挡,陈老先生几乎在问小丫鬟话时,就看见了一旁树上的孙女。
此时走过来,他的脸色沉沉的,见孙女只是抱着树枝往下看,陈老先生顿觉一脑门子火儿,呵斥道:“还不快下来。这得亏都是爷爷的学生,若是旁人,你以后也不用出门见人了。”
陈佩姗被吼的撇撇嘴,看了眼那个刚才就注意到她的人,哼一声道:“是您不给孙女儿留面子,明明顺着东厢绕过影壁你们就可以走的,您非要把客人带到这边来。”
“你这么大一个人趴在树上,除非是我老眼昏花了才看不见”,陈老先生气得直吹胡子,看见了他能不管?见这平日娇惯的孙女还要张口反驳,忙打断她的话,“快下来,回去跟你奶奶做针线去。”
陈佩姗又哼一声,却是不敢说什么了,然而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又不好意思下来,爷爷还在旁催着,心里一慌,就直挺挺地从树上摔了下来。
摔下来时,慌张之下,陈佩姗还喊了一声“接住我啊。”
然而她还是噗通一声摔到树下的雪堆上了,陈老先生面上无光地扶了扶额头,那小丫鬟则忙喊着“对不起小姐”过来扶陈佩姗。
陈佩姗哎呦呦地在小丫鬟的搀扶下站起来,只觉十分丢人,气恼地挥开小丫鬟,“不用你扶”,继而看向赵安国一行外人,没在他们脸上看见半点笑意,她松了口气,心口却觉得十分不舒服。
“你”,陈佩姗扬起还带着雪的手臂,指向方宴,“刚才怎么不接住我?”
方宴莫名其妙地指了指自己,淡淡道:“那真是抱歉了。”
这一句话满是嘲讽,陈佩姗的脸色红了白白了红,陈老先生忙喝止她:“还不嫌丢人,回后院去。”
“爷爷,我又不是无理取闹”,陈佩姗跺脚,满脸小儿女的娇态,“这个人刚才就看见我在爬树了,本就知道我在树上,怎会注意不到我刚才没把稳要掉下来……”
“好了,小荷扶小姐回去”,陈老先生头疼地说道,转而对赵安国道:“安国啊,我这孙女不懂事,让你看笑话了。”
“那倒没有”,赵安国笑道,缓解尴尬的最好方法就是“同病相怜”,自家没有小孩子,四哥家的佳儿说实话他是不太喜欢的,眼下只好拿出家里的小外甥女举例子,“我家那个小外甥女也常是这样调皮,让人哭笑不得。”
闻言,陈老先生的面色好了很多,“女孩儿太不好管了,打不得训不得。”
陈佩姗听得气闷,一甩袖子往后院跑去了,走前还狠狠瞪了方宴一眼。
离开陈宅后,乐峻才皱着眉道:“小舅刚才怎能拿轻轻和那个姑娘做比?咱家轻轻再不懂事,也没有她那样不懂礼貌,自己不好意思了反而先指责别人。”
方宴冷冷说道:“不是大哥拦了拦我,在那祖孙两个跟前我就想说了,他们家那个姑娘,连我家轻轻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乐巍无语地看着这两个人,“一点小事,何必较真,咱家轻轻什么样子,咱们自己心里知道就是了。”
另一边的赵安国笑着摇摇头,“阿巍说得对,小舅那么说也就是一句缓解尴尬的话罢了,怎么你们还当真了?舅舅心里何尝不觉得那陈家姑娘跟咱家的轻轻没法比,但在别人心中,或许和咱们想的是一样呢。”
那边陈家后宅里,陈佩姗正扯着脏掉的衣服准备去换,很不喜欢地跟她祖母说:“爷爷那个年纪老大的学生真不会说话,把他小外甥